断章.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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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出来混的,总还是有点人际关系才比较吃得开。

在关键时刻,一个足够结实的后台,完全就可以等同于一道免死金牌!

眼看着抛出的这枚筹码,总算对对方还有点震慑性,格蕾西亚不由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手头虽仍是不敢放松,脸上却不觉又挂起了痞气十足的笑意: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关门弟子而已。”

她说得轻巧随意,第五浮生却如何敢等闲视之?

列奥纳多这名字,在修士界也不算多么如雷贯耳。甚至,有些对“凡夫俗子”的历史漠不关心,只一味闭门造车的修士,对其压根就不会有印象。

然而第五浮生并不在“无知”之列,他很清楚——那是个自文艺复兴时代存活下来,孑然独立于教廷、黑魔术结社以及赛恩斯结社三方势力之外,以牛逼哄哄的姿态一路嚣张到了现代的,不折不扣的全能天才、炼虚合道之人!

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否则,谁也不会想得罪那么一尊大佛。

哪怕一贯道有闻人不鸣坐镇,也绝不会愿意莫名其妙地与这位不世出的高手结怨、甚至开战。

所以,他只能按捺住内心翻涌的杀意,喟叹一声:

“倒真是小觑了你的来历!如此看来,我非但应容忍你的得寸进尺,还得谢谢你不曾仗势欺人——也罢,反正动手之因,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罢手之由,便算作畏首畏尾吧。”

他每说出一个字,格蕾西亚便觉眼前的世界褪色了一分,黑变紫、紫变蓝、蓝变青、青变白。一句话说罢时,那以二人神念营造出的偌大精神世界,竟已然化作了白茫茫的一片,烁得人睁不开眼、辨不清色,待到光芒渐退,定睛再看时,哪还有什么地狱、人间,所见所闻,可不依旧是那遍地断壁残垣的东京?

“技不如人,尚要仰仗师长名号自全,惭愧惭愧。”

嘴里说着惭愧,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赧然之色,眼珠子咕噜噜转上三转,她的嘴角边便再次勾起了不怀好意的弧度:

“对了,被你这么一打岔,险些忘记正事。我说第五老兄啊,既然你现在明摆着是不敢再对我出手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讨论讨论……你吃我定金回扣的问题了?”

刚刚才险死还生,一转头,竟立即有胆量就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问题纠缠,这等心性,当真也可敬可畏!

“……唉……”

摊上这种人,打是打不得,骂又未必骂得过,第五浮生也不得不自认倒霉,老老实实地用言辞为自己开脱:

“鉴天镜的质量是真没问题——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说我都是一贯道首席大护法,身价亿万的好不好?犯得着贪你那点零花钱吗!?实在不信,你大可把剩下的碎片捡回去,让你师傅帮忙化验啊!假一罚十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一步,其实已基本上可以肯定镜片的质量。然而格蕾西亚竟真个拧着一副“哦豁?你说的是真话吗?”的怀疑嘴脸,硬生生顶着第五浮生能杀人的目光,将散落在地面的碎玻璃渣又一粒粒寻了回来,裹在条手帕里塞进了衣兜……

光这还不算,藏好碎片后,她居然大摇大摆地掸掸身上灰尘,一脸正色地盯着第五浮生穷追猛打:

“要是化验结果出来了,和你说的不相吻合,那我肯定还得纠结人马,抓你到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去讨个说法!

——不过嘛,瞧在我现在打不过你的份上,今天暂时就相信你一次好了。现在,就劳烦你继续和我解释解释,既然质量过关,那为什么这玩意儿还会在关键时刻糊我一脸麻花如何?”

如此锲而不舍的刨根问底,简直足以把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的人活活逼疯!

不过,这一次倒是不用第五浮生继续为这位大小姐头痛了。

“答案嘛,其实简单的很。因为当时,这位小哥恰好就在用这玩意儿,偷看一些有能力把它撑爆的破坏性画面呗——”

伴随着笃笃笃的拐杖敲击音,破败的废墟中,突兀地响起了一个老迈却故作俏皮的声音。

首先映入格蕾西亚眼帘的,是一袭黑边黄底的宽大袍子——若不是后襟部分并不带兜帽,或许老人甚至会被这袍子完全遮盖。

衣袍下,则是一副再也平凡普通不过的衰老肉体:卷曲的灰白短发、不复笔挺的鹰钩鼻、黄褐色的老人斑、微驼的背脊、皱巴巴的皮肤、几乎不剩下什么肌肉的干瘦身躯、不甚阔大的骨架……

相较于城管处里那些七老八十,却长着满身比当打之年的健美运动员都夸张许多肌肉的“非主流”们,这位老先生的相貌,着实显得正常许多。

但哪怕不考虑他刚刚横穿了危险性极高的东京废墟这个事实,格蕾西亚也本能性的从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能令自己窒息的气魄——即便胆大包天如她,此刻也不由得想要转身就跑!

【没理由的,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脑子里会浮现出高中的物理课本!?太、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居然能令我回忆起被暑假作业支配的恐惧!?】

“哦,这不是艾萨克爵士吗。怎么,居然舍得抛下那位修成量子剑法的大剑豪不研究,跑来我这边打下手?稀奇、真稀奇啊。”

——被吓到的,似乎也不止格蕾西亚一个。刚刚还威风堂堂不可一世的第五浮生,见了这老人后,竟也是如惊弓之鸟般,一个扑腾,直接就幻回了人影的样子,再次藏到了格蕾西亚脚边的倒影中去。就连他一贯淡漠的语气中,也多出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忌惮味。

但老人却没有因这二人的失理,而做出不快的颜色,他依旧是一脸和蔼地呵呵笑着,随口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下:

“嗳……人老了,终归还是不怎么能接受新鲜事物啊!要是真在那边看到了什么抵死不肯相信的画面,弄不好会和前半辈子建立的认知世界大相冲突,爆掉一两个脑子也说不定——这不,就来这边避避风头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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