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位被人称作老疯子的伏天圣瞧见这《山海》,多半也会竖起大拇指吧。
这是那位一次侥幸瞧见这《山海》的创始人,全力问拳一位渡劫境大能的司空谭,瞧见徐长生练拳之后的唯一一个感受。
只可惜那位老疯子至今也没能亲眼见过一次自己这个未曾入门的亲传弟子。
那他在干什么呢?
一处古镇。
这位外头而来的老疯子与自己那愣头愣脑的虎头弟子,正被一伙村民围着带去一口古井。
老疯子起先只是在一处山岗上睡着大觉,却被几个砍柴的樵夫瞧见,认为是老神仙。
老疯子连忙摆手,问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胆大的说,打呼噜都能让他们隔着一座山就听见的人,能不是老神仙吗?
老疯子竖起跟大拇指,说自己真不是什么老神仙。
然后一巴掌托住他们,一跃而过几座山头到了那古镇面前,还再说着自己不是什么老神仙。
村民们回觉过来之后,连忙喊着他救命。
而后老疯子点了点头,便带着那姗姗来迟的弟子进了古镇。
古镇是真的古。
哪怕是冉酋这个大字不识一斗的愣头青,都能感觉到这小镇的古老。
进了小镇,村民便把他们俩带去了里正家中,由那世代相传的里正大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其实不用他们说,伏天圣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但还是觉得知道一下比较稳妥。毕竟这行走江湖可不是收徒弟那么简单,肯定得稳一点。
哪怕自己是什么“渡劫之下第一人”“万古第一归真”……但这都是虚名嘛,当不得真的。
自己要是不稳一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机遇的旮沓里头了。
两人听完那里正说的之后,也知道了个大概。
说是这小镇里头有个古井,里头也没有过水,从来没有过。
至于什么时候出现的井,小镇里头没人知道,哪怕是传承最久的里正都没听说过,好像有了小镇之后就有那井。
有就有吧,反正也没占着小镇多少地方。
没人在意。
但就在半个月前,那口古井里头却突然有了水。
于是小镇人大为惊奇,纷纷去看。
当时天也晚了,一堆人围过去看也看不真切,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见水井之中真是水波荡漾。
几个人便提议说打点水看来水质好不好,好的话以后小镇就多了个取水的地方。
找来井绳,水桶。
打水。
打上来的井水果然还不错,那几人带回去烧开喝了之后,纷纷说那井水很是甘甜。
这本来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怪就怪在喝了井水的那几家人,自从那天之后,每天晚上都得回到那口井里头过夜。
晚晚如此,每到天色渐晚,那几家人便会不约而同往古井走去。
问去干啥,说是回家。
小镇人是真的慌了,哪有人是住井里的,纷纷去看。
第一天还去了挺多人的,只见那几户人家真的往井里跳去,末了,还回头笑着问上一句,要不要去他们家里做客?
当场便吓死了个村民。
看着他们进去之后,小镇人就更慌了,因为
他们说了井水不错之后,打来井水喝的人,可不在少数。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那些个喝了井水的村民也跟着他们回家,回那口古井。
更诡异的是他们第二天早上又从井里头出来,衣衫依旧,甚至不带半点水迹。
一切与先前无恙,白天与他们去地里,晚上回古井,就,仿佛是搬了个新家……
诡异,连冉酋听了都直摇头,这都啥嘛……跟说书一样。
本来这样还不是很害怕,更恐怖的是昨天晚上,那些个“搬家”之后的村民,竟然没再回家,而是敲开了别些个村民的家门。
笑着告诉他们,明晚他们要办那乔迁酒,庆贺他们的乔迁之喜,要小镇村民们前去庆贺一番。
还说一定要来,不来的话就是不给他们面子了。礼物什么的就免了,人来了就行。
问乔迁酒的地点在哪,说当然是在那新家了。
昨天的明晚,那便是今天的今晚了。
这么一来小镇人就是真的害怕的不行了。
起了个大早,正常的村民都没再去下地,奔走各处寻找着救命的稻草。
冉酋忍不住问了里正,问为什么不逃。
里正叹着气,说,少侠啊,怎么就不跑了,逃跑那几个村民,第二天早上便跟着那群井中人从井里爬了出来。
跑也跑不了,好像只能等死了。
也等来了这个老疯子。
听完了,老疯子问完了?
里正也说完了。
于是老疯子便笑着一巴掌拍死了这个里正,让它又死了一遍。
只留下冉酋瞪大了虎目。
伏天圣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朝门口早去,道:“愣着干啥呢,去瞧瞧那伙井中人去。”
外头的村民也不知道里正咋了,看见这位老神仙出来,纷纷带着他去那古井,说太恐怖了,只有老神仙才能解决这祸事了。
于是也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一行人就这么推搡着往那古井走去,到了,众人往后一退,只剩下伏天圣嗑着瓜子往那古井探头一看。
冉酋也想看,却被伏天圣空着的那只手给推了回去,说着,“小屁孩看什么看,看了长针眼。”
才看了一眼,他便缩回了脑袋,回过头去。
毕竟一群村民瞬间安静下来,也有点太明显了。
无他,天色晚了,去下地的那些个村民们都回来了,远远的便听见他们喊着,“哎呦,大家伙可真给面子,这么早就来了。别急哈,我们这就把门打开。”
伏天圣磕着瓜子,看着,把瓜子壳朝他们一吐,骂骂咧咧道:“啥玩意嘛,一天天的净出来吓唬人。”
空地之内气机汹涌,化为一道气浪流光,又如平地惊雷。
远远震去,那些个村民瞬间化为灰烬落在地面,消失不见。
连同那些招呼他们来的。
冉酋依旧只能干瞪眼。
他娘的感情这镇子里头就他俩活人?这不是那老子消遣嘛这。
老疯子好像知道这个傻楞徒弟在想些什么,朝他瞥了一眼,眼神之中,尽是鄙视。
随后也还算照顾他,伸手提起他对衣领,狠狠往后一甩,恨铁不成钢道:“没本事就站远点,不然咋死的都不知道。”
少年被甩上天空,而后御剑远游至
一座极高远的山峰。毕竟好歹也是一位分神期修士,哪怕不是剑修,大炼一柄飞剑还是不难的。
对于伏天圣的行为,他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隐隐有些吃惊。
毕竟上一次如此对他,还是一位渡劫期的大修士要来问剑伏天圣。
伏天圣才远远把他扔开,所以刚刚他一动手,冉酋就做好了御剑远游,避开战场的打算。
远远看去。
只见伏天圣嗑完瓜子,往那古井之中吐了口唾沫,好像还在骂骂咧咧什么。哪怕不用听,冉酋这位唯二的弟子也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些运用的极其熟悉的地道俗语。
忽地,那古镇所有的房屋瞬间化为虚无,只留一口古井,远远的连同附近几座山峰都化为一个小天地,其间山水交接,锁住了整片虚空。
古井之内飞出一道虚影,游至半空,化为一座山峰大小的森白骨架,胸中燃烧着一团深蓝火焰。
颌骨开合,一道刺骨的声音传遍整片小天地。
“伏天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前来招惹于我。”
老疯子拍了拍手,指着他鼻子骂道:“你长这么大,让老子抬头跟你说话,我很不爽。”
老疯子伸手抓住它的脚踝,一只极小的手抓住了一只极大的脚踝,而后狠狠往一旁甩去。
“所以你最好变小一点,不然我更不爽!”
骨架宛如木偶一般撞在一旁的山峰之上,整片小天地震荡不断,宛如天崩。
冉酋依旧瞪眼,自己这师父就没个极限不成?这白骨是谁?哪怕自己没听过也在那山水游记里头见过。
渡劫中期的白骨夫人,谁人不知?
在这云昕大陆混的人里头,哪个没听过她的名号?
什么时候老疯子打起渡劫中期的来,跟打孩子一样了……
白骨夫人吃了一记打之后,终于变回了正常大小,漂浮在那古井之上,眼眶空洞,看着面前这个大汉。
……
许久,在那五层的徐长生,终于将那拳意积累到了极致,开始朝着六楼爬去。
身上早已凝结成了厚厚一层血痂。又被一层星光包裹。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少年就仿佛抓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朝着六楼爬去。有人说我只能到五层,有人说我不能去六层。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
我觉得我能去,就像当时在小镇,没有几个人觉得我能活着长大。结果我用事实告诉了他们,我可以,还活的很好,认识了很多人。
现在,还走了很远的路。
将来,还要走更远的路,去见更多的人。
现在我也要告诉塔外那个修为很高很高的修士,我徐长生,可以去六楼。
又是很久,少年终于,一点一点磨到了六层,刚到楼梯口,少年又不动了。
直到他放开了一直囚禁在内心,用来冲刷飞剑的那部分心神血气,他又开始缓缓爬起。
全力?
从来就幻想着成为剑仙的少年,自然用那大部分精力都去冲刷飞剑去了,不然如何成为剑仙?
所以哪来的全力,全力从来就没有放出来过。
今天,在这囚星塔上,为了夺那一丝大道机缘,少年放出了全力。
所以这六层,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