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零散的手记,本身就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它们令我感到不舒服。不管如何,我还是向往某种完全可以称作安乐的情形的,但那不存在,所以我说这些也没有用……
不过这让我想起了那个人的一句话:“要勇于承担痛苦。”这句话是胡说!不,不管打什么时候起,我这么认为,我总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没有这么尝试过。我想他总会是一个安乐的形象,就是我所想的,如果我能够那样的话,我当然愿意去当下一个斯皮留金——当然他是罪人——那又能怎么样呢!
但痛苦是从哪里产生的呢?如果说是肉体感受到的痛苦,那难道能算作痛苦吗?如果用一个夹子——或者两片锋利的金属片切割一个人——如果能够想象——斯皮留金不会同意的。他会像塞米巴拉金斯克的囚徒一样说:“什么都是能够忍受的。”
我相信这一点!如果塞米巴拉金斯克的囚徒能够看到我们——他们会感到痛苦的。要知道,有种黑色的、看不见的东西在侵蚀他们——就在他们望着我们的时候。要知道!
——奥维德·王,大约于355年末
他从窗外望着自己的家。那个家在他眼中只露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圆角矩形玻璃,他知道有一盏发黄的灯在那玻璃上——但他看不见。他把自己藏在阴影中,因为他害怕有人会发现他。这不再是他的家。
一丝奇怪的欣慰产生了。“最可怕的不再是什么也没有,不过是看着眼前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了。”不过这令他高兴。比起让他再站在那扇几乎崭新的门前,他总是会害怕。与其那样,他宁愿站在第三克莱维尔大街上。这时他踩到了一个瓶子——劣质的玻璃瓶子。
总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闯进自己的视野?想起这句话时,他不禁悲从中来。他所悲伤的不再是自己本来存在于那块虚无缥缈的圆角矩形玻璃中,而是他还有——事实上,他意识到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那是一台演进计算机,它就搁在这座黑压压的大楼的另一面,一件令他害怕的屋子里。
“没有抛弃掉所有东西的话,依然会感到痛苦!”这是他所想的。接着,他到了那间屋子里,把演进计算机搬出来,用褂子掩住那略微发出一点亮光的边角。他去了俄苏尔的市场。他害怕那里的一切,一想到叶伽曾经来过这里——他所站的地方恐怕就是叶伽曾经站立着的地方时,躯体便开始更加剧烈地颤抖。
“啊,天知道我做了什么事!”
烟草的气味,酒的气味;还有无数看不清面庞的人。他们在说些什么话呢?奥维德·王不知道,他只小心翼翼地望着脚底。各种各样的秽物流得到处都是。
把它卖掉吧,他想。一个商贩出五千要买这个东西。不行,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卖一万——但是联合币对他又有什么用处呢?吃掉它们吗?喝掉它们?酒,还是烟草,还是药物?这里到处都是。他似乎并不厌恶它们,却永远不想碰一下它们。没有力气,他想。
有人在缺了一条腿的钢桌子前聚赌,叫喊声与嘶吼声几乎响彻天际。但这些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
突然有一种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大家伙,可以说是橱柜一样的东西立在一个角落,似乎是被非常随意地丢弃在那里。没有人去看管它,但它之中放着——一个人什么——
PS:5月4日的碎尸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