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利地办完了所有手续,这些仿佛折磨人的流程繁琐而屈辱。奥维德·王表现得异常谦卑,甚至丢掉了所有自尊,只求办理人赶快完事;这些手续使他尴尬,更使他感到疼痛。手中一无所有时,他甚至被当做一名流浪汉被赶了出去;即使在他说明缘由以后,那些人瞧着他的眼神仍然如同瞧着某种令人厌恶却不得不瞧的东西。他很难受,转过身去,蹒跚着下了阶梯。
玻璃是联合的象征,晶莹剔透,不沾染一点灰尘,他想。石块筑成的外壳中满是玻璃,相互镶嵌,所有他想要看到的,他可以一览无余……更何况,这里安静得要命。呼吸的声音细不可闻,一种庄重的尊严感在他的心中自然地上升到他的眼前。但这尊严不是他的,只属于所有人,属于联合——
突然梯子口传来一阵笑声、嚷嚷声与小脚四处跑动的响声。他的神经绷紧了。那些小脚像是踏在他的身上。
“嗨!放下那个家伙!”
两只小脚拼命地前后扭动着,那个孩子做了一个鬼脸,把那个珍贵的——他没有看清是什么,恐怕又是某种玻璃制品,或者是别的——摔在脚下的地砖上。他看到一丝闪动的微光,随即刚刚还存在的东西消失了,融入一望无际的、无瑕的地上。
他走过去,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褂子。“怎么啦,孩子们?”
孩子们转过脸来望着他,笑得像湖畔盛开的鲜花。
“嗨,大叔!”三个孩子几乎长着同样的脸,表情却千变万化。“大叔,你来这里干什么哪?”
他所有的内脏在那一刻碎裂了。
“唔。”他蹲下来,把手放在孩子的头上,想要说些什么。某些早已忘掉的,像梦醒之后回忆梦魇一样微微的恐惧,他努力地回忆着,却丝毫想不起什么来。
“爸爸!”那个孩子好像正对他叫喊,“爸爸,爸爸!”
什么?那是什么?一间阴暗的屋子,快要腐烂的五斗橱中垫着一件似乎是某种尼龙织成的破布。那个人望着他——现在是那个孩子——那个人走开了。他不记得这些了。他回到那间屋子里去,几本书散乱地落在地上,再也不——没错,再也不翻动一下——静止了,什么都不会动了。他朝上望去,一根金属棒吊着某种灰白色的阴影。那是什么呢?
恍惚之间,某种紫色的丝带缠绕在他的颈上,疼痛使他的视线变得清晰。孩子疑惑地望着他。
“唔。”他决然地站起,双手撑着光滑的玻璃扶手,头也不回地向下走去。
“做什么去呀,大叔!做什么去呀?”那个孩子惊恐地叫嚷,“干什么去呀?”
尖锐的叫声使他痛苦。他想制止孩子发出声音,但他不能。他听见自己蠕动着嘴唇,舌头不自觉地发出声音:
“我多么希望我能……这是多么奇怪啊。”
更加奇怪的是,摇晃着走下几级阶梯之后,孩子的声音消失了;楼上好像什么也不曾存在过。但他此时的确两手空空。他想要找到出口,逃出去,不要在这个地方呆着。明晃晃的玻璃令他恐惧。这是他只想跑,但他的双腿被粘在了一起,他迈不动步子了,他只好站在那里……
PS:今天的章节更短……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