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安帕列夫·维尔戈图申无条件投降的声明
这全是我的错。我需要做的不仅仅是投降,更要做出一些什么行动来赎罪。我做了什么极大的错事?我做了某些难以逾越的事?不是。我,安帕列夫·维尔戈图申在这里投降,交出武器。但士兵们不会,他们没有责任,他们可以随他们的意见,愿意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但我绝不会让他们保留军籍。革命军解散了,而不是投诚了。这恐怕被视作有条件的……可这不是条件。这决不是。至于我,就交给获胜的那些人处置,这倒是没有条件的……
士兵们纷纷把军服翻过来当作一块抹布披在身上,竭力不使其他人看出那肮脏的、廉价的绿色来。他们把烂了无数破洞的军外套脱下,露出更加千疮百孔的各色各样的衣服。革命军自告示贴出的那一刻起解散了。在这之前,城内留下的阿格米斯卫戍部队与前往阿格米斯的“溃兵”爆发了一场惨烈的屠杀。奥诺伦托上校试图重新组织部队,指挥失去理智的士兵;但他的话没有一点作用。
“他站在教堂的尖顶上,他攀着梯子上去!真是恐怖的一幕!……我看见了,他爬上去,举起拐杖。有人(我不知道是在教堂里还是路上)大声骂了一句——接着他中弹了,树叶似的飘下来,摔在地上。那里正好被一枚炮弹打中,他变得比绞肉还惨。那根拐杖倒是活下来了——运气嘛!”
塞格尼菲斯特试图逃跑;牵着他行走的几个士兵自顾不暇,便不约而同地同意枪决他。事情办得很简单,一枚步枪子弹钻进他的后脑,结果了他的性命。听那些士兵说,塞格尼菲斯特上校“拼了命地哇哇大叫,好像有谁能飞过来保护他似的”。
塔格弗斯呢?他请求士兵们杀死他;士兵们也毫不犹豫地照做了。最后的子弹和铁锹一起把他捣烂在临时挖出的坑里,那些狂热的士兵要去杀死蓝胡子安帕列夫·维尔戈图申,这些他的附庸——不仅不得好死,当然还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与警示意义。
还有一个消息,令我出乎意料……南方阿拉加维的三个军团在昨天拂晓投降了。不过这投降并不是平静的;听说,有一名士兵不听从指令,端着没有子弹的步枪冲出战壕,这时他的队伍已经摇起了白旗。
“傻瓜!”他们都说,那个家伙紧紧地抓起他的步枪,攀上去,回头大喊一声:“看好,我要死了!”便头也不回地冲上去。说实话,“他倒是回了头,恐怕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不过,维斯里克黑把机关枪很轻易地结果了他,他就像枯树枝被轻而易举地扫倒,打成两段。到现在“还没有人替他收尸”,“不过谁知道呢?”
有谁知到他的名字?“那是个奇怪的家伙,已经是个半老头子,整天玩弄自己的那块假勋章。不过谁知道呢?他平常胆小如鼠,这次却奇怪地大发神经。”
我想到了林契,我的心揪紧了。
在那个下午,军营的所有东西被哄抢一空。士兵们在政府调查队前来接管之前一哄而散,各奔东西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西格菲尔德,他在公馆消失了。是我自己徒步跋涉回了卫戍部队的军营,这时我什么也不是:既不是失败者,也不是胜利者。不过,他们也都一样。最后的失败者在公馆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被发现了,那个人的头悬在环圈上,舌头安静地伸着,双眼大睁。刚刚生出的小蜘蛛在他一动不动的身躯上结起了网,却没有人再问起他来。好像一切人都把他给忘了。
PS:4月3日一更。明天或者后天是第五卷的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