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领着家丁和丫鬟很快便来到了前厅。
只是一到前厅,沐天波便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
此刻的前厅,从门外到里面全都是人,好像黔国公府的下人们,都到了此处。
宋老夫人坐在厅堂的主位上,微闭着眼睛,手里不停的拨动着佛珠。
自己的母亲钟夫人坐在下首左侧,时不时的往门口看去,直到看到沐天波到来,又变成了一副想要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最让沐天波奇怪的是,他在书房里遇到的堂兄沐天润,此刻正站在宋老夫人的身畔。
沐天波不明白,沐天润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他不过是在国公府读书的远房亲戚。
在沐天润身旁还站着一个与阮二管家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人,不过相比起阮二管家来,这人要更富态些,也更有威严些。
“国公爷,那是我大伯,一直负责府外的事务,想不到他居然回府了。”阮有壁小声的对沐天波说道,他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
沐天波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迈步走向厅堂中间去。
黔国公府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沐天波又怎么会瞧不出这里的诡异,再加上方伯和阮二管家的表现,沐天波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总是会闹出些波澜来的。
不过沐天波并不惧怕,他不是原来的沐天波了,创业这几年,他见过的大场面多了,今日无论发生何事,沐天波自信都能应付得了。
沐天波走到厅堂中间,对着宋老夫人行礼道:“孙儿天波,见过老夫人。”
宋老夫人这一次倒是没有不理会沐天波,她睁开眼,轻声道:“是国公来了呀,不用多礼。”
沐天波答道:“多谢老夫人。”
然后沐天波又对钟夫人道:“儿子见过母亲。”
钟夫人略带着哭腔道:“波儿,快来,坐到为娘身边来。”
沐天波指着宋老夫人下首左侧的位置道:“娘,孩儿可不是小孩子了,我还是坐这里好了。”
沐天波并没有听钟夫人的话,坐到钟夫人身边去,他知道钟夫人想保护自己。
可是沐天波却不能坐过去,今日这番局面,很明显就是为他所设,他若是坐到钟夫人身边去,在气势上便弱了三分。
欺软怕硬,这是人的本性,沐天波此刻就是要告诉在场的人,他不是一个只会躲在母亲身后的孩子,他是现任大明黔国公,佂南将军,云南总兵官。
沐天波坐到位子上后,便开口问道:“老夫人,不知今日唤孙儿来所为何事?”
宋老夫人听到沐天波的话,看着阮有壁的大伯阮大管家道:“阮管家,你来告诉国公爷,今日唤国公来所为何事吧。”
阮大管家听了老夫人的话,立刻对着沐天波道:“敢问国公爷,近日可是在府中习武?”
沐天波道:“确有此事,这是老夫人安排的,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嘛?”
阮大管家笑了笑,然后道:“老夫人安排的自然是没有问题了,可我听说,国公爷身边的这几个家丁也在一同练武,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哦,没有这回事,不过是我太无聊了,与几个家丁在马棚那边闹着玩儿罢了。”沐天波矢口否认道。
府内不许练武,阮有壁等人跟着自己练武,这是违反了府内的规矩,沐天波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沐天波应对的策略很简单,就是打死也不承认,你说我练武,我说是在舒展身体,闹着玩儿,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的争论呗。
阮大管家听着沐天波近乎无奈的话,笑着道:“国公爷,我这里可是有证据的,沐天润公子亲眼看到,你身旁的几个家丁在马棚那边练武。”
沐天波看向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沐天润,冷冷的说道:“凭借天润堂兄的空口白牙,怎么取信于人。
再者说了,我身边的人,做了什么,我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我说没有练武,那就是没有练武,管家不必多言。”
阮大管家听了沐天波的话,并不气恼,他拿出一封信,对着沐天波道:
“这是方伯写给老夫人的信,他在信中承认了,教阮有壁几人武艺的事,国公爷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方伯……”
“他不过是个马夫,他说的话,怎么能够取信于人。”沐天波急道。
“国公爷,方伯虽说是住在马棚周围的,可他却不是真正的马夫,他的话,比起府内任何人说的都可信些!”阮大管家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
方伯会来指认这件事,实在是阮大管家的意外之喜,他不过是报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了一回方伯。
那成想,方伯很干脆的便写下了这一封信,把自己教了阮有壁等人什么功夫,教了多久,这一些细节全都写了出来。
“好了,方伯说有,那便是真有了,国公你不必多说,按照家法处理吧!”宋老夫人见事情已经明了,便开口说道。
“好勒,来人,给我把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拿下。”阮大管家得了老夫人的吩咐,他立刻指着阮有壁几人说道。
“慢着,我也练武了,要拿下,就连我一起拿下吧!”沐天波呵斥道。
“老夫人,你看这……”阮大管家看着老夫人道。
宋老夫人转头看向沐天波,然后道:“你是国公,是这府里的当家人,不在家法的管束之列。”
“好,既然我是国公,是府里的主人,我现在宣布府内***武之禁,老夫人认可吗?”
宋老夫人听了这话,看了沐天波一眼,然后道:“可!”
不过宋老夫人接着又道:“不过你身边这几人是在此之前犯的事,还是要受家法惩处。”
“管家,还愣着干嘛,快些个,先各打五十杖,然后再开革出府,让府内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规矩。”老夫人对着阮大管家呵斥道。
阮大管家听了这话,立刻道:“好勒,马上行刑,可不敢耽搁老夫人拜佛念经呢,要是佛祖怪罪下来,小人可吃罪不起!”
“给我把他们拿下,狠狠的打个五十杖,老夫人说的话,都不放在心上,简直是胆大包天!”阮大管家对厅外等候已久的家丁们道。
那些个家丁听了这话,一拥而入,就要来拿阮有壁几人。
“哼,小二既然别人看不得你们学武,便把所学的本事使出来,我看那个有本事拿得下你们!”沐天波使劲儿一掌便推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丁。
“波儿呀,你这是要干什么,快些住手!”钟夫人见状,立刻跑过来,抱住正在动手的沐天波。
“娘,你让开,我看今天他们那个敢,我说了不准拿人,就不准拿人。”沐天波大声吼着。
“国公,你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体面!”宋老夫人见状立刻呵斥着沐天波。
“老夫人,你息怒,波儿他还是个孩子,他都是让这群家丁给带坏了!”钟夫人顿时指着阮有壁等人说道。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沐天波用力的挣脱钟夫人的束缚。
“你们还不快动手,还等着做什么,把他们全都拉下去,狠狠的打呀!”钟夫人对着正在迟疑的家丁们吼道。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呀!”沐天波不解的看着钟夫人。
“波儿呀,娘已经没了你爹,可不想再没了你,你要是没了,娘可怎么活呀!”钟夫人歇斯底里的哭泣着。
“这像个什么样子,说的些什么疯话,快把国公和夫人扶到后院去。”宋老夫人见状,立刻大吼道。
宋老夫人话音一落,便拥进来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仆妇,将沐天波和钟夫人抓着便向后院去了。
沐天波本来想反抗的,可是钟夫人一直拉扯着他,使得他有力也无处使。
待沐天波与钟夫人被仆妇带走后,宋老夫人看着阮有壁几人,冷冷的说道:“给我抓起来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宋老夫人说完这话,便离了前厅,又往佛堂去吃斋念佛了。
前厅的院子里,只剩下阮有壁等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