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快放开,母亲!”沐天波无助的挣扎着。
“好了,你们出去吧!”钟夫人对着那几个仆妇说道。
阮有壁等人受杖责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了他的身上。
沐天波以为可以和老夫人讲道理的,以为可以凭借他国公的身份拖延时间的,以为可以凭借他小孩子的身份耍无奈的。
然而终究都是他以为而已,老夫人并不同他讲太多的道理,只是行使她作为国公府主人的威权。
沐天波觉得自己所有的经验,在这一刻都毫无作用,方伯的背叛,阮二管家的软弱,自己母亲的推波助澜。
这些人本该与他同一立场的,但是他们都倒向了老夫人那一边。
最让沐天波觉得伤心的,是方伯无端的背叛,自己和阮有壁几人,这几个月与方伯可谓是朝夕相处了,他们是真的视方伯为师的,是天地君亲师的师。
可是方伯居然把他们给卖了,而且是彻底干净的卖了,这是沐天波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若是没有方伯的那封书信,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然而方伯选择了背叛。
方伯的背叛让沐天波伤心,而阮二管家的懦弱,则是让沐天波觉得绝望了。
阮有壁是阮二管家的亲儿子,可是他的作为,等于是将阮有壁亲自送到杖刑之下。
杖五十下,没有谁可以在这样的酷刑之下全身而退的,运气不好,性命也是会丢掉的,这也是沐天波反应如此激烈的原因。
沐天波还记得,当时自己只是让阮有壁罚跪,阮二管家便来到自己面前使手段,希望可以使阮有壁免于惩罚。
那时的他是如此的爱子心切,可是这次他受命到马棚来唤自己时,却是连悄悄的提醒都没有过,又是如此的冷血了。
沐天波听着前厅里传来的嚎叫,他能感受到受刑之人的痛苦,他不知道阮二管家此刻又作何感想。
沐天波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问道:“母亲,你在怕什么?”
钟夫人道:“儿呀,你好好听老夫人的话不行嘛,你为何要这么多事?”
钟夫人并没有回答沐天波的话,反而还劝解起沐天波来了。
“哼,她不过是欺我年少,过上个几年,我非要拆了她的佛堂不可,看她一天天的,还假惺惺的在哪里吃斋念佛不!”沐天波狠狠的说道。
“啪!”钟夫人一巴掌打在沐天波的脸上。
沐天波只在那里抱怨,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最爱她的母亲,居然会打他这一巴掌。
“母亲,你为何要打我呀!”沐天波不解的看着钟夫人。
“为何打你,你想一想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样的话是你能说的嘛!”钟夫人厉声道。
钟夫人一向以瘦弱示人,这还是沐天波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波儿呀,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虽是承袭了国公之位,可你依然只是个晚辈,就是当今陛下,也要讲究个孝道。”钟夫人转眼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沐天波承认钟夫人的话很有道理,眼下这个世道,孝道大于天,他刚才埋怨的那一番话,若是传出去了,对他是大大不利的。
可是沐天波认为,这些话不像是自己的母亲能说得出来的,可是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府上那个能教自己母亲说出这一番话。
沐天波觉得自己似乎置身在罗网之中了,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内。
沐天波呆坐在那里,在想这处罗网,到底是从何而起的。
良久之后,沐天波停止了思考,因为前厅里已没有惨叫声响起了,他想,可能是阮有壁他们
受刑完毕了。
“母亲,我想去看一看。”沐天波对钟夫人说道。
钟夫人看着沐天波,然后说道:“你还去看什么,不过是几个下人罢了,明日再为你安排几个就是了,何必费那么多心!”
“母亲呀,是儿子让他们跟着习武的,没有让他们免于被惩处,儿子本就心中有愧了。
若是看也不去看他们一样,不消说府里下人们的说长道短,就是儿子自己心里也过不去的。”沐天波苦笑着道。
面对钟夫人,沐天波只能用这样的说辞,因为在她眼里,阮有壁们不过是随时可以更换的工具。
她一点儿也没有将他们当作一个个人来看待,自然不会理解沐天波的心情。
沐天波顾不上纠正钟夫人这种不正确的观念,他心心念念的是受了五十杖刑的阮有壁和其余的家丁们,到底如何了。
沐天波快步走到前厅,正好看到阮二管家指挥着众人,将阮有壁和家丁们抬着往外走。
“慢着,这是要将他们抬到哪里去?”沐天波向着阮二管家问道。
阮二管家答道:“老夫人有令,要将他们逐出府去。”
“可是他们此刻正昏迷不醒,这样不是要他们的命嘛!”沐天波生气的说道。
“启禀国公爷,已经有两个断了气了,剩下的这几个,早晚是一样的下场。”
阮二管家回话的声音,没有带着一丝感情波动,仿佛将死之人里,并没有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沐天波走到阮二管家身旁,小声的对他道:
“听着,你立刻抬他们出府,然后找一处宅院安置,给我请全城最好的大夫,务必要把他们救活。”
阮二管家听了这话,有些意外的看着沐天波,然后开口道:
“国公爷,何必费这份心,以他们现在的伤势,就是华佗在生,也是无能为力的。”
沐天波盯着阮二管家道:“这个我不管,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尽力去救治。
若是城内的大夫不行,就到其他的地方去请,即使是花费万两白银,本国公都愿意。
对,你马上让人传出消息,就说本国公,愿以万两白银,求治伤良药一份。”
“国公爷,他们不过是一介家丁,那里值得了万两白银,国公爷莫要折煞了他们!”阮二管家摇着头道。
“那是你的儿子,亲生儿子呀,你说他不值万两白银。”沐天波指着昏迷的阮有壁对阮二管家道。
“国公爷,即使他是我的儿子,他也只是一介家丁,他值不了那么多钱,还请国公爷收回成命!”阮二管家请求道。
“现在,他不仅是你的儿子了,他还是我的兄弟!”沐天波冷冷的说道。
“不要多说了,按我的意思去办,在府外找一处地方,务必要安置好他们。
重金求药的事情,你也要安排下去,要把我的话当一回事,老夫人不可能一直当家,这个府里终究会是我说了算的。”沐天波直接威胁道,因为他发现讲道理,是真的讲不通了。
“老夫人那边,……”阮二管家欲言又止的说道。
“老夫人那边一切有我,你不必操心。”沐天波直接了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