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语没想到这年头的孩子想的,比她上辈子还多,她那会子在家,叫老爹老娘宠着,就是玩泥巴,最超脱的,就是看书,家里那四面墙上全是书,有时看书看的困,随便抄出一本词典,脑袋一枕,就能睡上大半日,夕阳西下,再被知更吵醒,回屋继续睡。
但对于朱蕤的想法,李织语也算能理解,毕竟孩子小时候,不就喜欢给家里人宠嘛,被疼爱的,那就是老大,爹娘偏心谁,都容易醋,为怕朱蕤如今憋着,将来长成自己这倒霉性子,李织语赶紧同李曜商量了:“爹,你别看娇姐儿小,我似她那岁数时,都知道你若不给我糖要生气的,你同娘亲往后多抱抱她,牵她手,否则她现在就这样懂事了,往后可怎办啊,小姑娘家活泼些才好。”
李曜笑着拍拍李织语头,“你自个都是小姑娘家,说出来的话倒是老气横秋的,不给我也是最近忙忘了,娇姐儿是要好生带着,她住你祖母那屋,不常来这头的院子,若是生疏,就糟糕了,这样罢,我也同你娘说,肯定会多陪着娇姐儿。”
得李曜保证,那后边的事就没甚好担心的,李织语一身轻松回去,叫老太太唤到跟前,细细问过这段日子的吃食,昨儿一家子凑屋里反而没能问上几句,等睡醒了,身子乏,吃过夕食,又是一通酣睡,但不曾得知李织语过的好否,老太太实在没法安心。李织语拣着几样好的事同老太太说,又给她瞧自己,“我要是不好,哪里会胖啊,微雨给我做衣裳,还得放开一指,否则都穿不下去。”
老太太拉着她手,细细看过,“是有些肉,还高了,不过这样才好,衣裳撑得起来,看着也有福气,你还在抽条儿,多吃点也没关系。。”
李织语摸下脸,“祖母,你这句话跟姨奶奶说的差不多,真不愧是姐妹呢。”
“那你康姨奶奶过得怎样,有没有好生养着身子。”
“我上回看她还是康健。”李织语不敢轻易下断言,毕竟康老太太的身子不好,时常犯病的,若自己说了后康老太太就犯老毛病,自己的话可不就尴尬了,“祖母你若是担心的话,只管去看看她嘛,我瞧着姨奶奶也很想你,你出门那会子就总是问起你的归期,还说要同你去看花的。”
老太太笑,“也是,你差微雨去康家报个消,好让你姨奶奶知道,莫要还为我担心着。”
“祖母放心罢,昨儿我就让人去了,姨奶奶知道你疲惫着,便没有上门,只查人把礼送过来,都是些补身子的吃食,方才的晌午饭上就有几道是姨奶奶送来的东西做的。”李织语把名字报给老太太听,还有些感慨,“过段日子,明芽也差不多要及笄了呢,到时候,佟娘也该出阁嫁人。”这样的话,李织语也就对着老太太会说了。
老太太揽李织语坐到身边,“若舍不得,这些日子多陪陪她们玩罢,姑娘家能聚的时候,也就寥寥几年而已。”
李织语点下头,想起一事来,思忖着开口问道,“祖母,倘若你再闺阁时,有一姐妹,玩的很好,多年的情分了,比着你跟孙嬷嬷和康姨奶奶那样的情分,后来你发生了与我当初差不多的事情,你发现,是那姊妹推的你一把,方才害你被人推下山,那该怎办。”
“可是当时的事情另有不妥?”
“我就是忽然间有些好奇,跟别的无关,再者这些日子我总是做些奇怪的梦。”李织语确实许久没睡好,虽然关此事无关,她从来没担心过明芽是否真的推了自己一把,毕竟此事自己早已心知肚明了,明芽对着自己,万全不会撒谎,太过心虚了,但问题也接踵而来,她觉得姊妹间,是不该如此的,你既然推了那一把,为何要隐瞒,为何不直接说,难道还要装作何事都没发生,继续说笑吗。
如此未免虚伪。
然而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李织语不动神色点下自己肚子,罪魁祸首还是康十少爷,明芽大抵是无心之失。
老太太拿一盏甜茶给李织语:“无心也好,有意也好,大概依我再闺阁时的性子,怕是不会再跟此人多往来,说到底,心里还是有这根刺,若水还被隐瞒了,我想。”老太太摇头,后边的话也没说出口。
李织语算是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好聚好散罢。
姊妹一场,多少恩怨,吵就吵,后来的日子,都与彼此无关了,李织语叹气,明芽及笄的时候,还是去做的赞者,倒不是第一次,以前也有当过,到眼下便平淡许多,能从容面对,反而是明芽,临要见众人时还紧张的说不出话,佟娘与好不容易给她爹爹放出来的吕六娘安抚了她,李织语也是来哄,才把人送出去,不至于搞砸了及笄。
事后吕六娘私底下寻了李织语问道:“往后你同明芽,该怎办?”
李织语好奇问道,“吕姐姐,你何时知晓的。”
“我打你家出来时便想起来的。”吕六娘如实回了,“佟娘心里也清楚,只是不敢确定,她素日里是活泼些,但有心眼呢,总怕你打击太大,咱们到底是相识一场,宁愿你过的好,也不愿意你过的伤心,何况你的病还一直没好。我说这些,终归是风凉话了,语姐儿,此事最伤的是你,你要生气,那便生气。”
李织语揉下眉心:“姐姐别说了,我头好疼。”
吕六娘一惊,皱下眉头,挽她手,“我帮你叫大夫,你身子本就不好,有些小病小疼也不可敷衍过去。”
“无需叫大夫来,我还得去问问明芽,此事没个定数,我脑子非得疼死。”李织语谢过她送,自个带着微雨往明芽的院子去,路上倒是碰到了芝姑,芝姑见她,倒是迎上来,说一句:“李大姑娘,我有一事,想与你说。”
李织语还是头疼,却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