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猫凶手迟迟寻不到,大家忙得心力交猝,原以为努力至此,至少会来个峰回路转,哪知后边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无,唯有不了了之。
杏娘子为此事气得连饭都吃不下,还是李武跟两个孩子齐齐哄她,才叫她把这口怒气给咽下去,过后再照顾猫,自然更是仔细,也不让猫儿上墙了,若想晒太阳,全赶自家房顶上,时不时出去瞧瞧,免得再来次伤猫事件。
李织语的担心不比杏娘子少,毕竟婉然也是猫,她才不相信凶手会有好心,高抬贵手把婉然放了,除开担心之外她还有点儿觉得亏心,伤猫凶手是谁,她猜得七七八八,偏偏不敢讲,也不敢轻易出族里这带,怕碰到易初煦,人家看不顺眼,把她胳膊再次卸了。
但是,去杏娘子家,李织语还是敢的,那两只受伤的猫儿需要治伤,李武得去做事,孙嬷嬷要照顾老太太,会医术的就李织语,最打紧的是,她闲啊,故此便往杏娘子那儿看猫儿伤势,免得恶化。
这日李织语给猫儿看完伤便抱婉然回家,孙嬷嬷带她去大堂,“是明家的大爷带明姑娘来了。”
说起来,因着道观和纪少顾的事,她们俩也许久没有碰面,不晓得之后,眀芽的日子过得如何,李织语想着进了大堂,第一眼看的就是眀芽,见她面色不错,笑起来时格外灿烂,显然是没再吃苦头。
李织语放心,同老太太、赵氏和明帆行礼,一一叫过人,老太太便让她跟眀芽玩耍去,小姑娘家嘛,肯定是想着玩多些,难道还留在大堂里听长辈说客套话么。
眀芽欢喜得很,挽了她手,说近几日来的趣事:“二叔带我到好多地方玩儿,还去骑了马儿,我笨手笨脚的,差点没从马上跌下来,幸好二叔跟先生护着,否则我今儿就不能找你了,对了,州府的夏荷赏我也有去看,就是那些花儿都没姑娘你养得好。”
结果称呼还是没改过来,李织语有些无奈,点点眀芽额头道,“要喊语姐儿了,不过,我养的花儿,自然是顶好的,否则倒对不住我的无心插柳。要不要喝果子茶,我记得今儿有泡些。”
“好,姑……语姐儿,咱们一块去拿罢。”眀芽兴致颇高,“我也许久没见王婆子了。”
李织语见眀芽如此高兴,半点烦恼也无,便没有问喜鹊和洪叔二人的处置,免得平白把人家兴致败坏,未免不美,便跟着眀芽只说闲事,“王婆子现下,肯定是坐着磕瓜子晒太阳,跟婉然差不多。”
婉然窝她臂弯里,还在打盹,没听到这句打趣,否则该给坏脸色了。
一路到厨里,王婆子果然是在磕瓜子,悠闲着呢,见到眀芽倒诧异,“怎地今日来了,可要吃些白糖糕,刚做出来的,热乎着呢。”又问李织语,“姑娘,您昨儿说想吃的玉米面摊饼,我给您做了,要卷什么吃,有红豆熬的馅儿,要不用那个。”
李织语整个人都精神了,“成,就卷红豆馅,对了,眀芽你要尝尝吗,味儿挺不错的。”
眀芽自然是点头,却不大好意思,“我想吃咸的。”
王婆子道,“这有甚,家里有豆芽和酱菜,焯回水跟酱菜裹到一块儿便能吃,想加葱不,姑娘地里才摘来的,水嫩得很。”
眀芽诧异得很,“语姐儿,你何时种的葱?”她在时院子里还都是花木呢。
“嗯,大抵是更久之前,不小心落地里,我撒过后就忘得干净,这几日我去修剪时,才发现它生得挺不错的,幸好可以吃,否则我还的把它拔掉。”李织语把婉然放旁边的小凳子上,拉着眀芽进厨里看王婆子卷饼,“红豆抹多点,我爱吃。”
“姑娘您真不怕牙给甜掉啊,幸好,我把糖搁少了。”王婆子嘴里嘟囔着,手下动作不曾停,利落的往上头再抹两层红豆,卷起来时,面皮薄,里头的红豆便一览无余,却没有溢出,面相甚是不错,王婆子卷了两份,把饼放小碟子里给李织语,“你们先吃着,不成,姑娘带明姑娘到外头罢,我的开个锅,容易呛到你们。”
李织语说,“我也想吃咸的。”
王婆子对自家姑娘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怪头疼的,但还是应下:“行行行,您想吃甚我都给您做,就是不给您做太多,否则晌午要睡了,您非得撑着。”
李织语摸着肚子往外走,“我才不会,到时候咱们吃完去溜达几圈呗。”
眀芽与她落座,“这当然是要的,若积食了,对身子不好。”
李织语咬了几口红豆玉米饼,“你去州府时可还到哪儿往了,我听闻州府会放什么灯,特别隆重,还有夜市,最是热闹。”
“夜市我有去逛,人很多,咱们绿江县跟它那边比起来倒是有些平常,放灯时节我没赶上,听闻今年得到秋日里才会放,啊,还有,我遇到了位姓方的姑娘。”眀芽嚼着饼问,“姑娘,是你认识的罢。”
李织语敲一下她额头,“对啊,上回我去康家吃宴时遇到的,奇怪了,那时你并没有与方容见面,她是怎地认出你来的,她跟你说了什么。”
眀芽记得清楚,“实则不是方姑娘认出我来的,当时我与二叔到茶馆里听说书,不慎打翻了茶盏,泼到方姑娘裙子上,幸好只湿了裙角,我看方姑娘帕子上绣的花样很似姑娘你,咳,是语姐儿你绣的,就问了她几句,没想到还真是,可方姑娘走得匆匆,我们便没来得及说别的。”
“那方容看上去可还好?”李织语跟方容的见面就一次而已,平日里俱是书信往来,倒是融洽,比经常见面的人都要谈得来,古怪吧。
“不错。”眀芽回想了下方容当时的样貌,“我觉得方姑娘很高兴。”
“她喜欢听书嘛。”李织语见婉然醒了,掏出帕子擦干净手要去摸它脑袋,叫它避开,往眀芽身边凑。
眀芽把婉然抱到怀里,忽地叹气,“姑娘,二叔说要给我挑个丫鬟,芝姑已在挑牙婆了,不日便会领来叫我挑,你说我该怎办啊。”
李织语挑眉,“就这么办啊,有个丫鬟在侧不好吗,何况稍微宽裕些的人家,俱是会让丫鬟伺候姑娘,将来去见你二叔的好友,身边就一个芝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二叔是故意不给你买丫鬟呢,你不想要人误会二叔罢。”
说过温言,李织语的话,立时打个圈儿,“眀芽,不是我说,你胆子好似愈发小了,当年你在李家里可没有畏手畏脚的,也能自己拿主意,等有亲人后,反而还不如你自个一人时,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
眀芽红着脸埋头吃饼,没有接话。
“哪怕现下你不要丫鬟,可以,反正你还没开始往外头接触,那将来呢,总会像我这样,去别人家吃宴,看花会,没准还有踏春,你自个也会开宴,届时难道要让芝姑一人帮你?乱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不会少的,等到那时候你再想要个丫鬟,太小的不趁手,岁数太大你又打压不住,也难保忠心,还不如趁如今赶紧挑一个,天长地久下来,总会有情分在。”李织语继续道,“你自己想想,我说的在理与否。”
李织语见眀芽仍旧一声不吭的,不再多言,去厨里拿果子茶喝,却发现王婆子端着酱菜卷饼傻站在墙后,二人一对眼,王婆子先尴尬了,“姑娘,我就不小心听到的。”
“我晓得,王妈,你去喝点凉茶罢,瓜子容易上火。”李织语把酱菜卷饼接过,“顺便给我们倒些果子茶,我怕眀芽口渴。”
王婆子虽知李织语并非小心眼之人,买丫鬟的事也是寻常,可她看着姑娘,就觉得心慌慌,忙不迭点头,待李织语走了,顺便把眀芽带回屋,方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