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蕤哭得那叫惊天动地,孙嬷嬷哄不住,老太太也给闹腾得没招,李织语被吵得耳朵疼,忍无可忍之下,抱了朱蕤,避开她们,到隔间去,默默伸出手指头,朱蕤闻了下,小小的牙咬住了,直啃,也没有再哭。
孙嬷嬷同老太太谈着哄孩子的事,哭声冷不丁停,她只觉奇怪,便要来瞧,怕姐儿哭得厥过去,那可就真的糟糕了,李织语抽不回手,只好遮掩道;“嬷嬷,我听见外边有动静,你去瞧瞧好吗。”一面奋力撬朱蕤嘴,试图拯救自己的手指头。
朱蕤牙小,却有劲儿,李织语费了老大功夫才把手指头救回来,口水嘀嗒,还有牙印,不由瞪她一眼,“你再哭再咬人,往后我都不抱你。”
朱蕤听不明白,睁着水量大眼眸,直咯咯的笑。
孙嬷嬷自外头回来,步履匆匆,李织语听得不安,忙擦干手上的口水起身,抱朱蕤出去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太更顾及李织语手臂上的伤势,先去把朱蕤抱过来,帮忙带,免得叫伤势严重下去,孙嬷嬷急道,“是隔壁的杏娘子家出事了,也不知道忽然间怎么了,猫儿突然给人重伤到,足有两只,怕是不好,杏娘子急的很,叫人去去找他夫君,我去帮忙,她家没个会包扎的。”
李织语想起以前的事,脸色一白,再坐不住:“那我去找婉然。”
老太太没有拦,只叮嘱道,“小心伤口。”
李织语冲出去奔回屋,婉然不在,她回家见老太太前分明把婉然抱屋里的,彼时它都打起盹来,睡得正香,怎么会不在,李织语拧起眉头,四处找过一回,没有,就跑去杏娘子家了。
婉然还真在那儿,一院子里的猫都齐整了,杏娘子气得很,红着眼眶看孙嬷嬷给猫包扎,李织语赶紧把婉然抱到怀里看,婉然就娇娇叫了声儿,她没脾气,点点婉然鼻子,“下回记得要叫上我再出来,知道吗。”
婉然就没应,李织语气笑了,又去帮孙嬷嬷忙,她包扎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能不碰到草药就解决,只是猫儿伤的厉害,手脚给石子打残了,肺也是重伤,此时连喘气都难,李织语看得眉头就舒缓过,问杏娘子道,“今儿它们是在哪里给伤到的。”
杏娘子一听就炸了:“墙檐啊,就在咱们外墙上晒太阳呢,平日里都没事,偏偏今天……天杀的,没良心,混账王八犊子,有本事伤猫干嘛,去打人啊,保管把他拉进牢狱里蹲,蹲个八五几年的,呸。”杏娘子抱起在脚边打颤的猫儿,也不骂了,怕把其他几只没事的猫儿吓到。
李织语看孙嬷嬷,后者摇摇头,“如今还没有其他消息,只能一点一点的查了,我去问问咱们族里人,看看有没有见到外人的,姑娘,杏婶子和猫儿您照看下来。”
“好,我会的。”李织语送走孙嬷嬷便帮杏娘子把猫儿全抱屋里。
杏娘子气愤得要命,却更紧张,谨慎的把大堂里的门窗关得严实,自个又不知从何处摸了长棍出来。
李织语看那长棍竟是铁做的,很有份量的样子,想必十分沉手,难免有些怕,怕杏娘子这半桶水的突然耍一下殃及到她,便劝道,“婶婶,咱们都要进屋了,你可以放心的,没道理那人还追到家里对吧。”
杏娘子往手上啐两口唾沫,搓手,握紧铁棍,还不忘教导李织语:“语姐儿你还小,不知道有些人就是有毛病,咱们脑子里都是过好日子,就他们那种人,成日想着闹坏事,胆儿还肥,今儿还敢上我家门伤猫,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闯进来,我跟你说,对那种疯子,千万不能手下留情,逮着他记得揍,往死里揍,我杏娘子今儿要是不把他残,我下辈子都不用见人了。”
李织语抱了婉然退后些,又把受伤的猫挪过来,避开窗子和杏娘子,本来就只有半口气,再来点惊吓,李织语很担心它们俩小只能否熬过今日。
不过一盏茶的时候,外头有动静了,李织语放婉然到背后,摸到手臂上的匕首,若是有坏人来伤猫,她先给他俩刀子吃,婉然也有些紧张,绷紧背,爪子已露出。
杏娘子几步挪到门后举起棍子。
二人无声警惕着,就听见有人喊:“阿杏,语姐儿,你们实在屋里吗。”
杏娘子大喜,放下铁棍开门来者正是李武,李织语微微松了口气,给婉然顺毛,好觉它放松。杏娘子见到李武,譬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铁棍也不要了,丢到旁边,扑过去抱他,“阿武,有人伤我们家孩子!”
李织语决定不出声,打扰夫妻恩爱是大错,罪过,罪过,故此,她就默默看着杏娘子同李武哭诉,半点小娘子娇气也无,怪狰狞的,偏偏李武不觉得怕,抱了她哄,李织语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可又羡慕,你看,纵然杏娘子粗鄙又如何呢,她夫君依然欢喜她啊。
杏娘子好不容易哭诉完,孙嬷嬷也自外头赶来,李织语起身相问,“可有消息?”
孙嬷嬷看李武夫妇俩在一块,又见李织语忍着笑意,心里有几分了然,过去挽了李织语道,“是有,今儿虽有好几个外来人到过咱们这带,但好在都人认识,当中只有一对,身份不明,是对兄妹。”
李织语脸快僵了,还得佯装出沉思问,“那他们瞧上去几岁呢。”
孙嬷嬷顿住,见众人看着自己,到底说个清楚,“很年轻,听闻不过是小少年和小姑娘家。”
杏娘子还不大相信,“小孩子哪有那劲儿啊。”
李武拍拍她背,“不一定,就算没力气,也可以借其他东西动手,或者找同谋,总之多留几个心眼,人不可貌相呢。”
李织语实在不知作何表情好,她感觉自己好似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说,她怕今日说出口,杏娘子带李武去找人家算账,反而倒了大霉,万一断个手脚什么的,李织语无端抖两下,孙嬷嬷关切道,“姑娘别怕,还没个定数。”
不不不,这已是十有八九的事了,李织语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李武去看猫儿伤势,面色严峻:“这伤有些相似。”
孙嬷嬷打断,“全查看过再下结论才好,姑娘,你先抱婉然回家,这边我们来查就好。”
李武想起李织语岁数还小,又是养着婉然的,便赞同点头,叫杏娘子送她走,李织语心里发虚,没有推辞,赶紧开溜,跟老太太把此事大概说了,回屋安置婉然。
婉然不肯进窝,跟着李织语坐椅子里,她抓着脑袋想事,婉然则看她。
吃夕食时孙嬷嬷也没有说起杏娘子家发生的事,只私底下与李矅和赵氏讲了,李织语多少猜到些,但家中长辈不说,她便没追问,静看此事无声压下,也没去道观,纪少顾日日来一遭,她就跟纪少顾说闲话,偶尔讲到观主相似,说是有些严重,只能静养。
还有那个平安留在道观路的女娃娃。
纪少顾道,“还是挺乖的,半点不让人操心,就是有时候爱哭,给她吃点甜水才乖下来,挺机灵的对吧,不过还没有定名字,他们都在争这定名的人,为了此事成日里吵吵吵,怪烦人的。”
李织语听着就觉有趣,兴致勃勃起出主意:“也不用争,全写成字条儿,叫大师兄抽签,抽到哪个用哪个。”
纪少顾一愣。
李织语当他是给观里师兄吵得脑子糊涂了,终是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