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顾在屋里发脾气，砸了大半的药材，二师兄气得连零嘴都不吃了，要跟他拼命，偏纪少顾如今火气跟燎原窜天似的，住到手下留情就有鬼了，定空只好去拦，免得大家真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落个二师兄不敌师弟，被揍成猪头三。

好不容易哄走二师兄去收拾，定空把下火的凉茶递给纪少顾，顺便见缝插针劝道，“小李师妹有观主在身边，肯定不会有事，你干着急什么，再说了，你要真担心小李师妹，当初就该直接把她扛走的，木已成舟，观主才不会找你算账，他最疼的便是小辈了。”

定空这嘴，不说还好，一说纪少顾脸都黑了，砰的把桌子重捶了一记：“谁理她死活，她爱哪儿蹦哒就在哪里蹦哒，就算真有本事蹦上天，也跟我无关。”

说的比唱的好听，定空在心里嘀咕，如果不是担心至于放那么大火气吗，待会儿小李师妹若是满身伤回来，少顾他非得炸毛，动作最大的就属他了。

纪少顾灌了杯凉茶，还觉得浑身不痛快，全怪李织语那没良心的，他咬牙：“再帮给我拿杯凉茶来。”

“你倒成大爷了，脾气也是，臭毛病多。”定空虽说抱怨，却仍是去拿，半路便听到二师兄惊天动地的大叫，他心中一惊，差点把茶盏砸掉，忙要去看，就觉一阵风呼啸而来，纪少顾已经冲到门前把李织语扣住了。

李织语脸跟手俱是血，还热乎呢，直往地上滴，二师兄看得心颤，赶回屋拿药和纱布。

纪少顾拧紧眉头，抓着她无血的手腕，再大火气都没了，放轻了语气道，“你再忍忍，二师兄和大师兄会给你治伤的。”

“其实不用。”李织语从二师兄的大叫中回神，“我没怎么伤到，就左手臂给刺到，其他的血都是观主的，哦，对了，你可以放心观主，他伤势还好，已经拎了其他弟子给他上药，就是纱布有些少，我就是顺便过来拿的。”

纪少顾如何会相信，上下打量起她。

李织语深感疑惑，“你跟二师兄眼神怎地都怪怪的，我看起来特别吓人吗，没可能啊，我记得沾到的血不多。”就要抬手去摸脸，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自己直吸了口冷气。

纪少顾委实看不下去，拉下她手，试图岔开话头：“还行罢，就是比之前更丑点儿，洗洗脸应该会好些，先进屋里坐着，我叫定空帮你送东西过去。”

李织语觉纪少顾的为人没道理骗自己，真要骗，就不会是这样的脸，便应着，就见定空奔来，又如二师兄先前那般，什么话都没讲，光嚎了一声，以示他的惊吓，李织语无奈道，“你们再一惊一乍的，我耳朵都得聋了。”

话音刚落，大师兄和二师兄俩提药箱匆匆出来，李织语见此，情不自禁抖两下，好在大师兄比他们几个沉稳，没有大叫，而是皱着眉头，就地给她包扎，后边婉然也到了，坐得端正，一动不动看李织语，以至于有那么一刹那，李织语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婉然的同等塑像。

二师兄试图拿小鱼干哄婉然回屋都没用，只得自己去照看孩子，定空去送纱布，纪少顾换新水，一行人有条不紊的忙碌。

李织语有些无聊，逗婉然：“喵？”还用没伤的手招呼她，“婉然，过来，给我抱抱。”

婉然静静的，就是不动。

李织语疑惑问大师兄，“大师兄你跟我说句实话，眼下我是很可怕吗。”

大师兄看她一眼，随即低头，专心包扎。

“别总逗别人玩。”纪少顾放了水，拿湿布给李织语擦脸上的血，心中存着点气，下手自然没个轻重，恨不得把她揉成团儿丢出去，“还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李织语给他捂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纪少顾收了布，仔细端看她脸，还不忘挖苦几句，“擦了跟没擦脸前，也没多大区别，越看越糟糕，往后你出门还是蒙着面比较好，看不见你脸，没准还会觉得有点好看的迹象。”

“是啊，你要穿个女装，就过乞巧那会子，在外边晃荡一圈，估摸着全绿江县的男子都来求娶你，哪里还有我们其他姑娘存活的份儿。”李织语即便受伤，对着纪少顾，都拼命反击回去，顺带捎上大师兄，“大师兄你说我讲的对吗。”

纪少顾飞快按住李织语左手，下刻便拿布捂她嘴，“当年我遇到你时，就该把你嘴巴给缝起来，省得祸害四方。”

大师兄起身走了，婉然跟在他后，李织语眼见自己孤立无援，只好拼命用右手扯纪少顾脸，二人僵持不下，大师兄半路却停了，回头喊纪少顾，“不准动到伤口。”这才离开。

院里没别人，纪少顾把布放下，“那个叫夏获鸟的妖怪呢。”

李织语喘过一口气道，“走了。”

纪少顾饶有兴致捏捏她脸，“观主跟她大打出手，然后赶走的？”

“不是，我说，你怎地老是想用暴力解决事，幼稚，很多问题可以谈完的好吗，我们今次就是谈拢了，劝走的夏获鸟。”

纪少顾挑起眉头，“所以你和观主都受伤了。”

这根本不是难道李织语的问题，为反驳回他，脸都给丢了，“凡事都有意外，哪里可能完好无损的过关，何况本来就是我们动手在前，人家愤怒一下，挺正常的。”

“你就扯，有本事在观主面前扯这句话。”纪少顾继续拿布给她擦脸。

“我才不能，你当我傻啊，受伤最重的可是观主。”李织语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就有点肉疼，没想到那夏获鸟人形难持，但发起怒来，居然跟夜叉似的，花招还多，招招毒辣要人命，李织语静站着，也不慎伤到，真是无辜。

夏获鸟算有本事的，逼得观主出手，御剑相向，最后砍了她一剑，血哗啦的留，观主也了点轻伤，二人都倒下了，李织语这个勉强算完好的只能来收尾，故此，李织语身上的血有些是观主，有些是夏获鸟，就是不知为何，明明是妖怪，夏获鸟的血却是红色，与人无二。

李织语问纪少顾，“你以前就见过妖怪对吧。”否则为何不怕姑获鸟。

纪少顾点下头，“算是，茅山道士知道吗，降妖除魔挺有名气的，我曾同观主与茅山那边的人往来过，所以妖怪算见的多，后来我不是跟定空去过你家抓鬼怪么，就是这个缘故。”

“那你伏击夏获鸟成功还发什么呆。”

纪少顾给李织语一记白眼，“见归见，抓归抓，压根不是一条道上的，还有，今次是头回，我发下呆，感慨自己的厉害都不行吗。”

“行，都行，大哥你说甚便是甚，我完全没意见，我信服你。”李织语也不逗他发火，自己脸上正火辣辣的痛，摸了把，还是烫的，压着怒气问道，“你这是给我擦脸，还是想害我毁容，皮都擦坏了。”

纪少顾悠悠笑道，“你放心，再怎么毁容，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乖啊，我再给你擦两回，没准你就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李织语坐着，本就矮纪少顾一头，手上又有伤在，根本没法动手打，只能摆出死鱼眼道，“行，最好你能把我塞回娘胎里，或是把我擦脸擦得脑子断片儿，不记得这辈子，咱们也可以当做从不认识了。”

“那样最好。”纪少顾乐呵的哼小调。

李织语撇嘴，默默踩了他一脚，见大师兄跟婉然双双回来，立时笑起来，叫纪少顾拍了脑袋，大师兄把红枣桂圆枸杞茶给她，“师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