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杜尔特走进庭院中的时候，苏守墨正从人形的深坑里呻吟着起身，手边是断裂的长矛。

“你该接住我。”他听到苏守墨的抱怨，“把我停住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吧。”

“没那闲心。”施杜尔特冷冷地说道，反正也摔不死你。

凭借烟草才能获得足够的精神力来应对半神层级的战争，施杜尔特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闲聊，而是集中注意面向夜空。

路西弗和米迦勒正缓缓落下，一灰一金的羽翼轻挽夜风，绘出一幅邪异而强大的图画。

施杜尔特的眼睛不停地扫动，努力读取他们最细微的动作，结合脑中两位天使长的情报，推断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如果查拉图在这，他就会明白平时一眼可知的这些线路和数字对别的人该有多么珍贵。对于施杜尔特而言，预读一位天使长可能还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但此时面对的是两个……二对二可不是两场单挑那么简单。

苏守墨忽然侧过身，手中一抹雷电凝然成型，笑道：“克里斯蒂安，你家的小子，是在那个方向么？”

夜风骤紧。

施杜尔特猛地抬头，米迦勒的行动预读成功！

攻击数目确认为1，威胁度确认为VIII，在这个攻击距离上他能用的手段不做二想，其名为审判之剑！

施杜尔特双目圆睁，挡在攻击的必经之路上，炽热的金色光剑以雷电般的速度急坠而下，顷刻间将他贯穿。

不，没有贯穿，只是外围跳动的光影让人产生了错觉，执行局局长的须发在金光中一阵颤抖，而身形毫不动摇，炫目的光刃逼近他的头顶，仍然散发出强大的波动，唯独不能再推进一丝一毫。

苏守墨毫不关注这边，就如同对施杜尔特抱有绝对的信心，掌心的雷电凝成吞吐雷光的一个扁球体，轻轻一掷，划出一道弧线奔着病房所在的大楼奔去。

维洛利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苏守墨脚下的土地中涌起黑潮，瞬间将他吞没，可他的嘴角却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随即就在黑潮中像泡影一样幻灭。

看似得手的维洛利兹头疼不已，这该死的幻象异能竟然还没结束！虽然这个幻象比之前的更加真实，让苏守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更让他头疼的是，他发现了苏守墨的真身，远远地在雷光中显形出来，轻巧地踩在住院楼的顶层上。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破洞，是之前查拉图他们砸出来的，那之下就是桑铎·纳尔顿的病房。

“将军。”苏守墨伸手虚按在破洞上，维洛利兹读到了他的唇语。

维洛利兹提着的心反而放下，冷冷地说道：“我又不是克利斯蒂安那个蠢货，把关键的人物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那间屋子里果然是空荡荡的，就连床榻都冷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米迦勒没有被战斗绊住，也没有那个父亲会让养伤的儿子在寒夜里呆在漏风的病房中吧，怎么都是会转移的，苏守墨又没有全知全视的能力，等他找到桑铎，施杜尔特足够死上四五次了。

维洛利兹草草观察一番，四周没有可资苏守墨构造利用的物质，零点三秒内不会被威胁。他转过身就是对施杜尔特挥手一击，这一击透过物质直击他的精神，局长当即口鼻出血，审判之剑再落十几厘米，但还是被挡了下来。

他好整以暇地转回来，施杜尔特只能拿来分散一点注意力，能否得到胜利女神的垂青还是要看和苏守墨的最终结果。可他意外地发现，苏守墨并没回来。

东方人蹲在楼顶，脚下的建筑正在异化，坍缩，然后渐渐地像个生物一样，蠕动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家伙总还是在这个医院里吧。”苏守墨狂放地笑道，“结果是不变的，你很快就没有人质可用了。”

住院楼拔地而起，探出了粗糙的泥土双腿，水管像是血管一样翕动，面上的每一扇窗都不停地开合着，像极了密密麻麻地一睁一眨的眼睛，人类的尸体纷纷扬扬地落出窗外，像是怪物脱落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