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循环反复,月考风云退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周一班会课,刘凯丽照常客串激励大师,激情澎湃地给同学们鼓舞士气。
“老师一直都希望你们大家,每个人都能取得好成绩……”
演讲一如既往的精彩。
就在我打着哈欠,昏昏欲睡时,刘凯丽作为专业的导师,自然不会疏忽,又开始抓典型,有意无意地提及了我的名字。
特烦。
这次我除了不太配合现场节奏,可没做什么坏事。
“这次月考,我们班有位特别的同学,让我大开了眼界,物理拿了92分,全班第一,名字就写在龙虎榜物理组的第一行,很抢眼,可惜他的其他科目全部都考得很差,通通退步,李行客同学,请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是觉得这样很有个性吗?”
考好了都要被奚落,可见想成为刘凯丽眼中的好学生有多难。
我端正坐姿,摇摇头。
“老师知道,你有天分,你有贪玩的资本,你可能挺喜欢这种学习的模式,觉得浪浪荡荡,到高三再努力还是可以追上来,但是,老师教了这么多年学生,像你这么特立独行的,不是第一个,最后高考的结果,真正谈得上成功的,一个也没有,还有不少最终选择了复读,白费一年青春,你继续执迷不悟,便是这个下场。”
刘凯丽的说教继续传来,好想把他的话全部记下来,著写成一本教学经典。
好想偏到高三再努力,并且考好了打她脸。
刘凯丽接下来的话就有点绕了,也有可能是我无法集中注意力的缘故。
“不努力,或者只付出一点的努力,就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并不代表付出全部的努力,就一定能成为天才,人都是有瓶颈的,你以前成绩是不错,但你真的觉得现在还可以保持那种水平吗?你敢不敢试一次,总成绩回到班级前十,让老师心服口服。”
好一个激将法。
我谦虚地摇头,虽然我敢,而且自以为能。
但是我偏不想。
似乎并不是谦虚的时候,刘凯丽看了我冥顽不化的表现,摇了摇头,表示很失望。
“退一万步说吧,就算你能勉强考上本科,但是你身边的朋友呢,刘好汉,整天上课你们就扯淡,下棋,搞小动作,不听课,作业做不完,就用抄的。他可没有你的那种小聪明,现在他的成绩,已经被你带得越来越差了,再这么下去,高考完全没有希望,他家里的条件不好吧,他爸爸为了供他上学,辛苦工作,你却害得本来成绩不错的他,最终连个大学都考不上,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吗?你们就喜欢当害群之马吗?”
用亲情与友情来感化我们,刘凯丽越来越高明了。
心灵弱点被触痛的刘好汉,忏悔地低下了头。
我也低下了头,被她说得多少有些内疚。
但我并不觉得,高考失败有那么严重,这就好像在定义“成绩=人生”的等式,这个理念从初中开始就不停地企图输入我们的大脑,我无法认同。
除了学习,我们的人生还可以有很多追求啊。
越是沉迷于成绩,人生的追求反而会越肤浅——这个结论的推导过程参见刘凯丽的各种没道理的言论。
“高二转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高中很快就过去一半了,看到同学们现在这样……”
刘凯丽一定是晚上睡觉没关窗,被猛烈的秋风吹坏了脑子,竟然莫名其妙伤感起来。
她抹抹眼睛,那湿润晶莹的泪光是什么鬼?有没有搞错!
全班同学都低下了头,为之感动,我即便对她本人一万个不认同,对这种师生情深的画面,还是很触动的。
“很久以前,老师还是新老师的时候,对每个学生都很关心,不愿意放弃谁,但是教了那么多年,多少也明白了,个别同学是很难管得好的。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那些愿意学好的学生身上。李行客,你喜欢坐后面是吗?”
当然喜欢,但是这种情况,我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到讲台上来一下。”
我不回答也有错咯?
悻悻走上讲台,笔直站立,并不敢,也不好意思摇头晃脑。
“李行客,这么一个聪明、个性、但难以约束的学生,坐前排的同学,有没有人愿意跟他同桌,帮老师约束他,给他一个机会,挽救他。”
刘凯丽略有期待看着坐在前面几排的同学。
这是什么话,刘凯丽把我当什么了,当作没人领养的土狗吗?
不过事情似乎很有趣了。
我看着所谓的好学生们。
我的习性是蛮出名的,不然也不会放在最后一排,上课睡觉,看小说,玩游戏,找前后左右聊天,样样涉及。
没有人应答。
这些家伙,以前跟我聊得不知道有多欢乐,现在竟然在刘凯丽的淫威下选择沉默。
“没有人愿意吗?”
没错,刘凯丽一定是在故意让我难堪。
我开始摇头晃脑外加抖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这样样最好,我根本不屑于跟他们“同流合污”。
“李行客,你都看到了,如果你自己不把握机会,别人给你的机会将越来越少。”
好一个借题发挥。
来人啊,出大事啦,刘凯丽要用观念吃人啦!
“廖小敏,你想举手吗?”
刘凯丽语气中暗藏杀机,吓得廖小敏原本半悬的手又放了回去,尴尬地摇摇头。
“那么,看来,你如果想改变现状,得靠自己努力了。”
我本以为丑陋的情景喜剧会这么结束,那个令人讨厌的唐妃妮,偏偏在这个时候举起了手,打破了我回到最后一排,继续占山为王的美梦。
“唐妃妮,你愿意跟他同桌吗?”刘凯丽说。
“嗯。”唐妃妮回答。
心中一丝欢喜掠过。
我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她轻轻举起的右手,如同魔法少女施咒的权杖,光彩夺目。
这算是在向我伸出橄榄枝吗?
还真是多管闲事呢。
快放下吧,不然我真的要悲剧了。
我的心里突突突地跳着,既期待,又不乐意。
“好的,那么就由你来帮助李行客吧,有任何事情,可以直接向老师汇报,老师一定严厉对待。”刘凯丽说。
“老师,我能不换吗?”
“不行。”
“我怕影响她学习。”
“不行。”
刘凯丽好比封建时期的官僚,完全不给我自主选择的机会,
企图把我放到眼皮底下制约,而且,看得出来,她很信任唐妃妮。
只能说,此举过于天真。
可笑,我怎么可能安分地呆在第三排。
很快,她就会为她的天真付出代价。
刘凯丽经过三两个座位的微调,把唐妃妮的原同桌王定军换走,然后把我硬塞了进去。
王定军的心情一定很不好,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但我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呢?
“你好,唐妃妮,以后请多多帮助我。”
这是我与唐妃妮成为同桌后,说的第一句话,同时向她实质性地伸出了友谊之爪。
“额,你好。”唐妃妮说。
瞅瞅我的爪子,并没有理会我正悬于半空的寂寞。
我的手轻轻地摇了摇,一脸衰相,装可怜道:“你不想帮助我吗?为什么不肯跟我握手。”
唐妃妮很无奈,特无奈,又没办法,只好敷衍地握了握我的指端。
我窃取她手心的温度。
“谢谢。”我很礼貌。
那么,就以这各怀鬼胎的一握为.asxs.,让游戏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