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太子府中的人想必早已被那些皇子给买通了,想方设法让他出丑,妄图不废一兵一卒将他从储君之位上推下。
那可真是失算了,小倌管里出来的人还能梳理不出一个发髻?
更别说萧弘文每日的发髻都是他梳理的,日常小场面到进宫面圣的大场面,没有他萧彦梳不出的发髻,没有他萧彦不懂的发饰。
册封大典在祭天的山上进行,上山的路只有皇上可以乘坐马车,萧彦远远便瞧见圣驾,先一步下马车迎接。
礼仪挑不出错,请安的声音也洪亮。老皇帝登时没有搭理,在马车走过之后还是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嗯,不错,站姿笔直,行步夹风,礼仪服侍都按照规矩没出一丝差错。
就是瘦了些……这小子面容随爹,瘦了不好看。
上山靠步行需要一个时辰,其他皇子早早就站在山顶等候,皇上的马车用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
萧彦拿出帕子擦拭额头上的汗,微微喘息之后用上了轻功。
还是被人摆了一道……册封大典迟到可不是小事。
老皇帝怎会不知自己那群皇子的小家子做派,他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心中猜测是哪个小子玩儿的损招。
吉时到,他正准备开口推迟大典,余光却瞧见长廊处出现一抹明黄。
竟是到了!
“险些来迟,还望父皇恕罪!”说话时声音很稳,一点不像是奔跑过的样子。
“既是险些,自然无事,开始吧!”
“是。”
两旁站着的文武百官默不作声,他们暂时没有摸清皇帝对新任储君的态度,不好贸然拿自己的小命儿去赌。
不过至少现在看来,父子两人表面儿上相处融洽。
所以册封大典上不能出言为难。
萧钰恨恨地瞪了一眼一旁候着的太监,那表情活像是要将小太监生吞活剥。
交代过一路上要想方设法将萧彦的发髻弄乱,西泽注重礼仪,册封大典的发髻只有专门的嬷嬷才会梳理。
他要看的是萧彦头发散乱、衣冠不整,不是现在这么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小太监被吓得不轻,习惯性的去看皇帝的脸色,却发现皇帝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萧钰……
大典进行的很顺利,萧彦接过太子印的时候,虽然没有出现日月同辉、百鸟齐飞的奇观,但是天上硕大的一片乌云散开了。
阳光照耀在萧彦白皙的皮肤上,可以瞧见内里青色的血管,看的皇帝喉咙内有些发痒。
这小子的母亲也是个美人儿……听说这小子在小倌管待过一段时间,还学了戏,想来会比他娘更会伺候人……
又见萧彦睫毛轻颤,皇帝这才反应过来他还端着沉重的太子印。连忙示意一旁候着的老太监上前来接,自己牵了萧彦的手向着文武百官走去。
“这是朕前些时日寻回的儿子,是个堪当重用的人。”
“陛下圣明!”一众大臣像是习惯了皇帝这种闲聊的说话方式,齐刷刷跪下拍马屁。
“从明日起,他会在正殿协助朕处理政务,每日的早朝也不会缺席。”
“是!”
一众大臣心中凄凉……传言这萧彦回京只是为了替萧辰皇子守住储君之位,政务不是由萧辰一手处理吗?
怎的过了一个册封大典就变了样?
皇帝目前给了名号的就有二十七位皇子,除却萧辰前往东泽,其他的有半数都在京都住着。余下些年龄大或是资质平庸的皇子,都已经领了封地,再没有上任储君之位的可能了。
下山路上皇帝热情地拥着萧彦,一手搂着腰一手牵着手,直接将自己刚刚寻回的儿子塞进了圣驾之中。
假惺惺的询问了这些年的近况,皇帝在萧彦第十二次提出要下马车自己骑马回府时忍不住抚摸上了他的手背。
“做父皇的早年没有尽到责任,日后一定加倍还给你。”不管不顾萧彦的反抗,皇帝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扯进怀里,“朕知晓你害怕,日后多去宫中陪着朕,有朕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这突如其来的苦情戏是什么意思?
萧弘文当时整理的资料中确实写到西泽皇帝沉迷美色,经常因为腰酸背痛而不上早朝。可是没有提到他爱好男色啊……
即便是自己模样过于好看所以惹得他色心大起,难不成他真的能对自己亲儿子下手?
脊背上开始冒汗,萧彦挣脱皇帝的手,一脸胆战心惊地跪下告罪,不等皇帝点头先一步下了马车。
无论是不是自己多想,于此事上,绝不能给老皇帝半分能够得逞的错觉。
下山的队伍很长,萧钰混在一群皇子中间,目光直射向圣驾边的萧彦。
“皮囊倒是随了父皇,也不知内里填充的是哪个品种的猪草。”
“皇兄这话说的!太子爷内里就算是草,也该是金线编织的草!怎么能说是猪草呢?”萧天赐调笑的声音有些大,引得后方的大臣议论纷纷。
萧天赐是皇后所生,算得上是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他年龄小,性子活泼,而且是真真正正的没有野心。
儿时拿着玉玺砸核桃来着,长大后还几次提出要随着萧辰外出打仗长见识,总是就是不乐意在皇宫中待着。
对皇上也不怎么待见,除了每天请安的时候能见到面儿,其他时候传召都喊不来人。
萧钰没想到这个混世魔王会接自己的话头,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
册封大典之后需要回皇宫,晚间有夜宴,皇城中适龄女子都会参加。
通常太子爷册封当晚就能得到皇上赐的女子,女子身份的高低也决定了皇上对太子的肯定程度。
据传言,丞相之女感染风寒无法出席宴席,戚将军的妹妹前几日纵马时不慎落马,腿伤未愈不便出席宴席。
朝中权利拿不到,兵权也拿不到……很显然皇帝不想给新上任的太子爷太多豪横的底气。
那为什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他干涉政务的权利?
脸一阵黑一阵白,萧钰的不甘心完全表现在脸上。
他好不容易把萧辰盼走,同时确认萧辰对皇权兴趣不大。这又来了个萧彦,身份低贱至此还顺顺当当坐上了储君之位!
“保护皇上!”
“有刺客!”
“快!保护皇上!”
"殿下呢?太子爷呢?"
白烟突起,道路两旁飞出五十多个黑衣人,还有数不清的飞镖、暗器、毒针……
身下的白马受惊,萧彦不得已弃马落地与刺客拼杀。那些刺客不往皇上的马车进攻,直愣愣的朝着萧彦的方向冲。
“心挺急的啊……”册封大典不允许带兵器,萧彦随手从侍从手中抢了一把短剑,抵挡愈发猛烈的进攻。
心中却在吐槽西泽皇室的做事效率。一国太子爷的册封大典啊!官道两旁有刺客都不知道?这要是带的人手不够,估摸着满朝大臣加上皇室的爷们儿都死全了!
混乱之后,十几个侍卫总算是反应过来,将萧彦团团围住。
身上衣衫沾染了血迹,这在册封之日是大凶的象征。萧彦眼底流露出一丝焦急,趁着侍卫反应不急撞向一个刺客的刀锋。
左肩被刺穿,萧彦顺势后仰,倒在寻声赶来的御林军将领陈德怀里。
萧弘文给的资料里写过,陈德是万主楼安插在西泽的暗探。
身为储君,萧彦知道自己不能与朝中的大臣有联系,以防被人安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御林军是负责保护皇上和太子的,与陈德有交集,于情于理都说得清。
接住萧彦的陈德有些慌乱,他顾不上刺客,飞快帮怀里的人止住血,查看他的伤势。
“怎么样?除了肩膀还有何处伤了?在太子府可有人为难?王爷说太子府中有一位黄姓婢女是万主楼新派去的。”压低声音说了一大串,陈德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手心出了一层虚汗。
可能是因为自己怀中抱着王妃……
“没有其他伤处……”萧彦不敢直接说出萧弘文的名字,“太子府中的麻烦可以解决……他如何?”
身子如何?婚礼如何?女尸案如何……
“王爷一切安好,已经前往边境,说是不久就能到达战场。您保护好自己……”陈德眼瞧着皇上已经下了马车,双手使力将萧彦从地上拖起来交给一旁的侍卫。
“臣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这时候还请什么罪!摆驾回宫,传太医!”老皇帝心中的火苗蹭蹭的往上窜,萧钰断然没有行刺的胆子……
那就是后宫中那老女人又开始作妖了?
这边混乱,萧弘文那边也不清净。
自从进了一次弯弯馆,买了小灵回来随身侍奉,鹤山师兄就一直拿鼻孔看他。
“我买小灵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听戏,他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有肮脏龌龊的心思啊!
“你也知道他还小!这么小的人你留在身边能做什么?”鹤山也是想不清楚,自家正人君子做派的师弟怎么就沦陷在戏腔中了?
遇上个身段好的戏子,就巴巴掏重金买回家供着。
早先那个就不说了,如今这个……这个年龄……枉他一个人拜堂时装的那样苦情!这才过了几日就另寻新欢了?
“报!加急密信!”
这时候加急的只能是萧彦那边的消息,萧弘文立刻停止为自己解释,掀开帘子接过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