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大典被刺杀?左肩贯穿伤?受伤了……这才去了多久,册封大典上都有人敢动手……”信纸被揉捏成皱巴巴一团,鹤山废了大力气从萧弘文手中抠出来,铺平一字一句的读。
“……你可真会抓重点,这封信最应该关注的是西泽决定与岳国和亲以换取兵力帮助。小肆年有陈德护着,出不了什么事!你放一万个心吧。”
“可是他受伤了!派人去查,无论是哪股势力,灭!”
鹤山将信纸点燃,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上面的文字。
“说的倒是轻巧,多年部署的人力,若是因为这事儿暴露了怎么办?”一次刺杀而已,鹤山觉得萧弘文不该有这样冲动的表现。
他儿时经受过的刺杀还少吗?
“暴露就说明线人安插的不合理,西泽那点兵力咱们又不是打不过,没了线人照样攻!”
嘿!这话说出来也不害臊,拿兄弟们的命去宠媳妇儿,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前些时日口口声声大义,媳妇儿一受伤就抛到后脑勺了?
“好!顺了你的意!”自家师弟,还能怎么着?
“师兄,你吩咐下去,让西泽的线人暗中联络一下小肆年……我怕他把当时背的资料忘了,怕他找不着线人害怕……”
“……”你倒不如直接让我把西泽那老皇帝杀了,把那一群皇子都给杀了,扶着你家小肆年的两条胳膊把他送上皇位!
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这牌子是军营的传统,不知道从哪一代皇帝开始传的,到古奕手中时已经包浆了。
“咦……好脏。”木牌很厚重,上面八个字是用金漆书写,看上去很是贵重。但是有血液浸染进了木头的纹路中,使得内里开始发霉腐朽。
“不喜就换了吧,萧弘文明日就到,可以请他书写。”古奕从萧桃手中接过木牌,“这种事情用不着你亲自来,去,回屋好好歇息。”
古奕一个大男人都不能让全部领队臣服,小桃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在军营中过得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好在她带领士兵打了多次胜仗,那些大老爷们也不好为难一个有功劳的人。
只是自当古奕来了之后,那些人就明里暗里的暗示萧桃不适合领兵。他们从萧桃身上挑不出错误,就开始拿年龄和性别做文章。
这几日小桃来了葵水,虽说她身子硬朗没有不适,但是想着没有战事就没有上训练场。
谁知这样一件于情于理都可以通融的事情,竟然被那群男人拿出来说教。
“若是打仗的时候她身子不好怎么办?敌人会等她身子好了再吗?”
“女人也不是不能领兵,只是你年纪这么小,有时候自己都照顾不好!”
……
军营消遣方式不多,闲话就传的快。萧桃在屋里休息的时候听见了闲言碎语,被气得不轻又不能发作,委屈巴巴的跑到大门口找守门的古奕。
见到人后又顾虑旁人说古奕与她的闲话,只能摘了木牌拿着一方帕子擦拭内里的灰尘。
“我年纪确实小,若不是父王有权,万不能坐在现在的位置。”小桃自己已经想开了,“但是我能力强,没有哪里比他们差。所以这位子我无论如何也要占着,不出来个比我厉害的,我就不让。”
“……”准备了一肚子用来安慰的话,还贴心的将自己粘满灰尘的衣服拍干净。却听见小桃说了这样有骨气,一听就不用安慰的话。
“别多想,这位子只有你能坐着。我送你回屋吧……”本想说明日萧弘文来了之后他们就不敢多说什么,到嘴又觉得不该让小桃觉得自己是靠着萧弘文上位。
“好。”
这边的军营比佛鬼见城中的还要破烂,小桃把好的房子让给那些男将领住,自己窝在一件房顶破洞的小屋。
理由是这里距离训练场最近,方便。
也是搞笑,那些将领竟然真的让主帅住在了破屋子里。
又是岳阳带出来的好兵……
古奕心中清楚,这些人原先是没有这么过分的。只是萧弘文多次给岳阳下降头,他们身为岳阳的手下,心中有火也是应该的。
现在萧家军都来了,萧家的领队自然是向着自家小萧将军,他们气不过又骂不过更是打不过,可不就要搞一些见不得人的招数诋毁小桃。
两人并排走着,古奕手中还比划着城防路线。
小桃是女子,她思考问题比男人周全很多,但是也少了些险中取胜的霸气。古奕提出了一些风险稍大但是成效不会低的建议给她。
“呦……古统帅啊!您作为萧家军统帅,还有时间来指导我们三军副统帅?”一个留着长胡子的统领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毕竟是男女有别啊……若是我们萧小将军有了身孕,可如何能够带兵打仗啊!”
“可不!萧家军抢了佛鬼见城的功劳,还准备来这儿霍霍我们副统帅?搞的她上不了战场,你们萧家军吃独食?”他身边的人跟着附和,同样是阴阳怪气的语调。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哪位公公奉皇上的命令来视察了呢!”古奕学着他们的腔调回敬道:“二位可不用操心!这功劳再怎么折腾也到不了你们岳将军手里,你们有这会儿时间,还不如去佛鬼见城问问,他为什么没来这儿带兵哦~”
岳阳因为御下无方,被皇上惩罚在罚俸一年的基础上,留守佛鬼见城一年。
相当于这一年中,没有任何功劳可以拿。
一年过后,只怕天下已经太平喽!
“你!”那领队在军队待了有数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敢对自己如此说话的小辈。
“你什么你!就准你张着嘴放屁!还不许我吐一口唾沫?”伸手拦住想要上前调解的萧桃,古奕将话一股脑地倒出来。
“你自己瞪大眼瞅瞅!你在军营算是老几?别人看你年纪大让你在军营里吃白饭,你还真当大伙儿离不开你了?日日闲的嘴痒四处嚼舌根,军心都让你给嚼晃了!这么大本事,你怎么不去茶馆说书呢?这么尖的调调儿,你怎么不去戏园子唱戏呢?”
“你……你放肆!你血口喷人!”李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古奕已经将他四处乱说的证据找到。
“我血口喷人?给你守门的士兵还在我屋里关着呢!要不要我把他喊过来,当着大伙儿的面儿问一问啊?”古奕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才把那士兵策反,让他将李方近段时间说的话、造的谣全部书写出来。
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到,李方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气得拿起手中的鞭子往古奕身上抽去。
小桃怕事情闹大会给古奕惹麻烦,从后方伸手握住了那比马鞭还要粗的鞭子。
“嘶……”手心顷刻间被打的破了皮,血顺着鞭子滴落在古奕面前的地面上。
本就吵的面红耳赤,此时见了血,古奕整个人直接爆发。
"老子弄死你!"
古奕正当壮年,功夫和拳法都是一等一的好。李方却已经是年过半百,而且身上还有少时征战留下的旧伤。
只一拳,李方便被打的倒地不起,双臂抽搐着往怀中蜷缩。
“你敢打老子媳妇儿!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啊!”揪着李方的衣领将人拽起来,古奕也不管自己吐沫横飞有多么不雅,冲着他一通咆哮,“谁他妈给你的胆子!敢对比你官阶高的人动手!谁!”
四周围观的士兵被遣散,独留几个当事人站在原地。
萧弘文扶额站在李方面前,听着“被无端暴打的”受害者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其实他心里觉得古奕做的对,抓住这种在背后嚼舌根的罪魁祸首,就应该吊起来狠狠责打。
可再怎么合情合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粗啊……
特别是这种单方面暴打的动粗……
“怎么回事?”他在进城之前就听前来引路的士兵说了,此时只是按照规矩询问。
嗯……顺便帮古奕寻一个可以减轻责罚的理由。
“属下与古将军起了口角争执,他直接就动手了!”李芳此时也不指着古奕的鼻子骂了,他捂着自己被打肿的眼睛,恨不得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来。
哼哼唧唧的样儿,看的古奕想冲上去照着另一只眼睛再来一拳。
“信口胡说!胡言乱语!你胡搅蛮缠!谁先动的鞭子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你心里没点数?”
这段时间古大老粗每天被萧桃督督促着看书,背了不少诗词和成语。
至于能不能用对,就完全靠运气了。
这几个词用的稍有偏差,但是比骂脏话来的有品位的多。
对于古大老粗在文学上的精进,萧弘文表示很满意。可是军营重地,不是撒泼打滚胡吵架的地方。
“胡闹!军营重地岂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冲着李方大骂古奕:“你身为萧家军统帅,不认真巡视,跑来同老前辈闹什么矛盾!”
“老前辈德高望重!德行是一等一的正,你自己说!让本王如何信你的胡话?”
“还有你!女孩子带兵本就操劳,你尚未做到事无巨细,就忙着掺和这些口角争执?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