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年笑了笑,放佛瞧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不爱背书,觉得费脑子那一幕。
他道:“但是这些诗词,写的都很好啊,你不得不佩服范先生的才华。神气不在大,错落就三尺。直淬灵溪泉,横磨太行石,雄雌威并立,画夜光相射。提携风云生,指顾烟霞寂。坚刚正人心,耿介志士迹。初疑成夏鼎,魑魅世所适。”
“孃孃这么快就能背下来两句了?”
“那是当然,范先生写的诗好,我也很是膜拜,便日日朗读,久而久之也就能背下来几句了。”
雨晴还是不解,又问:“可是,您不恨范先生吗?他是因为让爹爹废了您的后位才被贬的。”
“我为什么要恨?孃孃自己是男人,男人为后确实是不好,世人的成见是无法打破的。孃孃心肝情愿,也有自知。范先生也是为国情怀,所以才誓死劝谏你爹爹。一个人的举止和他的才华有时候也是不关联的,要是有一个坏人写下一首诗,写的特别好,你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华,能写出这么好的诗。”
她疑惑的小脑袋,又问:“他能写出来这么好的诗,有为什么要去做坏人呢?”
秦肆年摸了摸她的头发:“人无完人,哪怕是才子,也不一定能是一个正人君子。像这种人,如今天朝多的是。咱们先不讲这些,快去背你的文章去吧,张先生可是要来检查你的。”
“整日背,整日检查。日复一日,也没明白出什么道理,诗词歌赋又不会,理解的意思也没明白。先生讲的听不懂,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唉!”雨晴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头转了几下,懒散的趴在桌子上面。
秦肆年真的觉得雨晴就是小时候的自己,也不想去学堂,不想学女红。先生讲的听不懂,回去后的作业又不会写。经常被祖母打,恨不得一口气把书本都给烧了。
还在想,如果写文章的那个人还活着,一定要去质问他,为何写的这么难这么复杂,为何一写就是长篇大论,你自己能记得住吗?
想想还真是可笑,秦肆年也不想太为难孩子了,又道:“你不想背,就先放着吧,反正女孩子家的读这么多书也没用。那你喜欢干什么?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呢?”
她想想,不一会儿,答:“嗯…,我想学画画。”
“画画?难不成你以后还想成为一个女画家?”
“女画家我肯定是担当不起了,但是我主要是想着把爹爹孃孃,该有怀瑜哥哥等人都给画下来。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想着把你们最年轻时的容貌都给画下,等我们老了,翻开看看还是会很怀念的。”
“想法倒是不错的,既然你喜欢画画,哪日有空,就去把咱们的大画师白相公请来,给你指点一二如何?”
秦肆年支持她想做的事情,不像自己小时候,想跟哥哥们学武,都还要偷偷的学才行。
“好啊好啊。”她欢快的鼓掌,嘴里哼唱着小曲儿,恰意的很。
她又问:“母亲,您小时候会不会和我一样厌恶学习?”
秦肆年忽然间,忆起了当年,很是怀念:“当然了,我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背书,有时候贪玩,宁愿被老师拿着戒尺打手心,也不想背书。毕竟小孩子的天性都是玩,母亲也不想太拘束你。”
那时候父亲还在,不舍的打不舍的骂,完完全全把自己捧在了他的手心里。可如今一晃儿,自己长大了,也嫁了人有了孩子。
生是男儿身,可一辈子却是按着女人的方式活。
想起小时候光着肉嘟嘟的小脚丫,跟在哥哥们的身后跑来跑去。光脚戏水,在草丛里打滚,捉迷藏。明明几年前还像个孩子一样的,现在都为人父母了。
突然间的就感慨起来,觉得人都是为了一个模式而活的,慢慢长大慢慢老去,慢慢的失去亲人,这都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事情。
怎么一晃儿就长大了呢…
多想再趴到父亲怀里,叫他一声爹爹。撒个娇,想要的东西便也到手了。
雨晴看着秦肆年,一动不动的,放佛在想事情。
“孃孃,您在想什么呢?”
秦肆年盯着雨晴直看着,说道:“我在想自己小时候的事。再想想几年后,你也成了大姑娘,从此相夫教子,又该是怎么一番景象呢?”
“不过我想,只要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都会是甜蜜的吧。孃孃,我一直都想知道,您和爹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为什么两个男人会在一起呢?”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秦肆年笑笑,边喝着小茶,把以前的事儿都讲给雨晴听。毕竟能有人来细细倾听自己以前那些美好的回忆,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雨晴听后,很是疑惑,眼睛瞪大的像铜铃:“这真的是以前的孃孃吗?为什么您以前如此活泼不羁,现在反倒拘谨起来了呢?就像怀瑜哥哥一样,一起都跟我有说有笑,现在竟然木讷的像块石头,无趣。”
“来了这里,自然是要守规矩的。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的太过了。娘娘不希望你以后也这么守规矩,只要你开心就好。不过雨晴有一点说对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是快乐的。以后你要是嫁出去了,可一定要来看孃孃。爹爹孃孃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是不在,该有多寂寞啊。”
秦肆年特别舍不得她,真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惜了自己是男儿身,没有办法给官家生儿育女。
“您放心,雨晴忘不了您的。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爹爹那边到底怎样了。”雨晴看了看窗外,眉头微微皱起,手心里替秦肆年捏了一把汗。
“不管怎样,咱们都还是要接受现实,就当是为了天朝的子民吧。”
雨晴撇了撇嘴,头扭到了一边去:“我可不想去和那种女人待在一起,她肯定会害孃孃的,为什么前朝大臣们非要让她来宫里呢?真是搞不懂。”
“就算是讨厌一个人,也不能表现在脸上,藏在心里就好了。你想她要是知道你讨厌她,她肯定也不会喜欢你,你说对不对?”
她气哼哼的,两手交叉环着胸,说道:“我才不要她喜欢我呢,我有爹爹孃孃就够了。爹爹的心上人也只能有您一个,别人不行!”
“好了好了,刚还想说你长大了懂事呢,没想到还是一个有气性的孩子。”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知道你们大人为什么把讨厌装的不在乎,把自己的真实状况流露出来不好吗?”
秦肆年微微怔了一下,心里放佛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和雨晴一样的想法。
他只不过是拍了拍雨晴的脑袋,说了一声:“好了,你乖。”
殿议结束之后,也已经是晚上。
萧弘文又被那些大臣们给说了一通,不过毕竟也是一位君王,什么事情都要听那些人的,确实是有些憋屈。
哪怕他们苦口婆心的各种劝,萧弘文也没有同意。
他们为的,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两国安定,可是他们却忽略了,若是让别国女子来到后宫。若是打探到什么消息做了奸细,后果也是非同小可的。
燕岭国那边一直都在说是天朝的皇帝瞧不起他们,在那里自说自话,无中生有。不过就是想着,硬生生的把云霜给塞过来。
若是听他们的废后,满朝文武必定齐齐下跪,赞叹一声陛下英名。他们心里得意,萧弘文自己心里的坎肯定是要过意不去的。
雨晴忙跑过去,坐在一旁问:“爹爹,您那件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萧弘文便脱下外衣,便回答他:“好在是爹爹一直没有妥协他们,如今已经停止废后的想法了。不过燕岭国公主一事,如果爹爹说的那些话他们能够理解,自然是带着公主回去。但是若执意要把公主留在天朝的话,想必也定是有阴谋。如今爹爹装作一副兵力雄厚的样子,就不上他们的套,看到底会不会走。”
雨晴笑了笑,晃着小脚丫,放佛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开心的了:“那就太好了,希望他们能够知难而退吧。早知如此,那些大臣们又何必闹下去呢。欺君罔上,也是大罪的,得亏是爹爹仁慈,否则他们该性命不保了。”
“跟谁学的这些啊,以后不要再提了,知道吗?”
“好吧,我都听爹爹的。”雨晴从椅子上面下来,跑到屏风外面去,倒了一杯茶。
手持茶盏,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递到萧弘文跟前:“爹爹辛苦了,喝茶。”
萧弘文忽然受宠若惊一般的,欣喜着接过:“哎呦,怎么想起来给爹爹倒茶了?”
“爹爹平日里辛苦,雨晴又不能做些什么。就想像孃孃平日里一样,给爹爹倒一杯热茶,活着捶捶背捏捏肩的,也算是女儿的一片孝心了。”“听说了没有,如今抵制男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官家已经几日未去上朝,我还听说燕岭使臣还把公主给带过来了。你说要是废了男后,官家会不会立那公主为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