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许久没上天问崖,殷赋便想去那瞧瞧。哪知那女子依旧伏在树上。见她睡着,殷赋便在树下看着自己的经书。
“菩提是谁?”女子突然醒来,大约是殷赋的动静吵醒了她吧?
“那不该是你所想之事,姑娘有些执拗。在下说过,你等的那人不会再来了。”这一次,女子身边没了赤豹,轻轻跃下,蹲在案前翻弄着殷赋的书籍。
“道士……你这首诗,何人所作?”女子拿起一本诗经,上书九歌二字,手指停在了山鬼那篇。
“你等的玉,这诗便是他所作……”殷赋继续看着自己的书,女子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给我讲讲呗,我又不识字儿!”女子将殷赋手中书抓下拍在案上,然后将诗集塞到了他的手中。
“那你且听着……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刚念两句,女子就没了兴致,一把抓过诗集。
“罢了罢了!即使念了……我也听不懂。”女子这下更放肆,直接坐到了书案上,还顺手将书本掀翻在地。
“胡闹!”殷赋的怒吼让女子吓了一跳,“呵,我还以为你这臭道士不会发脾气呢……”听闻这话,殷赋才意识到刚刚的失态。
“姑娘……在下叮嘱数次,不要弄乱我的书案。”修道之人最忌动气,却不想被眼前这女子激出原形,看来自己修行还不到家。
“黎山,唤我作黎山……”黎山站起身来走到崖边,“臭道士,你还不知道吧?千年前……这儿就是我的家……”无际云海,玥山之巅,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黎……小黎姑娘,能否把在下的书还我?”这话出口,黎山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攥着本道德经,“咯~给你!”说完便在手中打了个卷儿,用力扔向殷赋。
殷赋眼疾手快接住,否者他又要去这无底崖寻书,“就道士而言,你这身手还蛮不错的嘛。”被她称赞可一点都不开心,殷赋此刻只想将这聒噪的家伙打发走。
“你已在此等候千年,那人不来总归是不来的。你又何必在此……看着千年一样的云海?”殷赋抖了抖书本的泥土,小心翼翼将它们放进自己的书箱里。
“那人告诉我,君子当如玉。我便问他,为何玉?你猜……他怎么说?”黎山背手立于崖边,伴着一阵春风拂过,修长的白发在风中飘舞,“他说白璧无瑕……便是玉。”待她转身,却发现殷赋早就背着书箱没了踪影。
“哼……臭道士!”咬牙跺脚埋怨着,她当然知道那人不会再来。可这千年已去,若是没个由头,她又该……如何活于世间?
玥山下有座小镇,玥山门人唤它玥镇。久而久之,它到底叫什么,也就没人知道了。云苍与宋栎牵着马,总算到了山脚下。
“这位大哥我问一下,玥山宗……怎么走?”卖菜大汉抬起头来,瞧着满身酒气,不怀好意的宋栎询问自己。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这嗤子,那模样再把人吓着!还是我来吧。”云苍拉开宋栎,自己走到大汉跟前,“大哥莫怕,我们从大宋来,并非是什么坏人。”
“你们别问他啦,那人是哑巴!”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转过身去,只见一老妇坐于门槛之上,瞧着两位外乡人,“阿婆,那你知道怎么去?”云苍稍微大声在她耳边说着。
“声音小点!老婆子我还不聋呢!”两鬓斑白的老妇斥责云苍几句便不再理会他,倒是将流里流气的宋栎拉到跟前来。
“哎哟~这孩子长得可真讨喜,来来来!婆婆给你说媒。”这等厚爱宋栎自然消受不起,“哎哎哎婆婆!我在老家已经有家室了,就……不劳您费心啦。”宋栎挣脱开老妇的手臂,却不想又被揽在怀里。
“哎嘿嘿!你这孩子,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挺正常的么?我们苗疆的姑娘个个水灵。”说着就朝着屋里叫嚷着名字,“乞儿!乞儿!快出来啊!婆婆给你抓到了个帅小伙子!”见这老妇有些难缠,宋栎只得在云苍的帮助下,逃脱了她的怀抱。两人赶紧牵马快步走进镇里。
“苗疆的人都这么奇怪?”宋栎被刚刚的事情吓得不轻,若是那婆婆真唤出个歪瓜裂枣来,他又该如何?
“毕竟现在打仗,我们进镇不也没瞧见几个年轻男子?只怕都被抓进军队了吧?这待嫁的姑娘可不就慌不择女婿……”看着有些荒废的庄稼,云苍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家里没个劳力,看到精壮男子自然不愿放过。”
瞧见前面有家染坊,两人便打算去那儿碰碰运气。苗疆的房屋大都是石头和木头筑成,形成了一道有别于中原的景致。刚跨进门,就瞧见染缸旁一位妇女正在搅拌着衣物。
“大婶儿……”云苍三个字儿刚蹦出嘴,那妇人立马转过脸来,将搅衣棒放下,眼睛瞪的牛大。一脸愤怒的瞅着云苍,“大婶?瞎了你的眼!老娘我还是貌美如花的四十岁呢!”如此悍妇云苍怎么受得了的,立马败下来让宋栎顶着。
“姐姐~我这师兄不会说话,你别介意啦。若是咱这苗疆人人都如你这般美丽,我也想讨个姑娘回去啦。”宋栎油嘴滑舌的模样让云苍觉得恶心,可那妇人却被他哄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公子真有眼力价儿,你去问问这玥镇,谁人不识我赛如花~”这般模样,就连久经沙场的宋栎都差点败下阵来,“那小子问貌美如花的大姐姐一件事儿,这玥山宗咋去?”
“怎么?公子你们想入玥山宗?我听说腊月后便不再收门人了,只怕你们来晚咯……”赛如花一边搅着衣物,一边搭着话。染料都溅到了宋栎脸上。
“不不不……姐姐误会了,我是问……这玥山宗怎么去?”听闻这话,赛如花一巴掌拍在宋栎屁股上,吓得他一个激灵。
“这事儿你得去镇东德光寺瞧瞧,我听说那儿有和尚知道。”宋栎那屁股触感竟让赛如花有些上瘾,正要拍第二下时,宋栎立刻拉着云苍逃出染坊。
“果然……这苗疆的人都不好对付……我算知道客师兄那意味深长的话语是啥意思了。”宋栎的屁股被那一巴掌拍得酸疼,云苍只是在一旁轻笑。
“哈哈哈!谁让你长得这么讨喜呢~”连这二楞子都嘲笑自己,只怕回了汴梁,这事又得成为笑柄。
“滚,我懒得同你扯。”宋栎牵着花生跟着云苍前往镇东,鬼知道那里又有什么人要恶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