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不是在其他世界,也不是幻觉。这是我所待过的校园。
现在化为灰烬。
“你没事吧?”我移不开视线:“打119。”
周围的一切好像逐渐离我远去,变成了不可知方向上的尘埃。
这种规模的爆炸……一定有人死了。
我怎能无视这种死亡?
一种手足无措的现实感迎面而来,将我吹得摇曳。
我的腿变得很沉,身体也动不了。
就好像我又无计可施了。
“喂?”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你没事吧?”
我穿着那件傻傻的外套,面前是温暖的刺骨的风。
有一种力量,牵扯着我,想要我下落。
我看到她焦急的样子了。我看到风的尽头了。我看到天上有鸟在飞。
“走吧。”我挤出两个字来,坐在路边。
……
一队队消防车呼啸而过的时候,我侧过脸。
早就明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的耳朵似乎有种恼人的蜂鸣声,视野也模糊不堪。
突然恢复正常。
“这个案子,我接了。”
我站起来,坚定地朝着学校熟悉的大门走去。
许如清担忧地看着我的样子,跟了上来。
我穿过学校的电动门,甚至没有人拦住我。
操场上,停着四辆消防车。
身穿制服的消防员正在激烈地忙着。
拐过弯的时候,我从怀里掏出帽子,扣在头上。
“嗯?”许如清失去了我的视野:“我找不到他了。”
“怎么回事?”杜涛有点激动:“什么情况?”
“抱歉。”我就站在她面前,说出了两个字。
火还没完全扑灭。我走到消防车里面,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听起来爆炸并没有把建筑结构完全摧毁,不然图书馆早该四分五裂了。
只是火势太大,消防员们冲不进去,只是在外围灭火。天知道里面有没有还活着的人。
“开启建筑物扫描。”
我的眼镜上浮现出建筑物的内部情况。损坏最严重的地方用红色标记了出来。
“开启生物扫描。”
图书馆的最上层,还有两个尚存一口气的人。
“该死。”
我锤了一下地板,留下一个裂口。
最搞笑的地方是,我居然不能救下这两个人。
我有种对火的恐惧。自从注射了溶源性细胞后,就一直是这样。
说起来可笑吗?一个能跳到几百米高的人,居然不能从火灾现场里救出两个人。
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这种情景下发挥作用的。
“可恶!”
我脑海里已经过了几百个有可能实现的办法,但都被一一排除。
我的身体素质强到离谱,但是还远远达不到闪电侠那种高速转动双手灭火的级别。
“总有办法的。”我的思维在这一刻,再次突破了极限。
“异常能量波动、校园、图书馆、爆炸、存活者……”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瞬间穿过我的脑海。
一大片墙板从空中坠落,砸在我的旁边。
“陨石?机器故障?超能力者?火?爆炸?”
“贾维斯,仔细搜索存活者的体能特征。”
眼镜上,图片被快速放大,如同热成像仪一样。
一个人……没问题。另一个……
体温高达五
十度。
“开启电子设备扫描。”
果然。带着手机。
身边的消防员们来来去去,似乎情况更糟了。
“直接打过去。”我道。
我的手机自动拨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啊……”
电话接通了。
“喂……?”
他的声音颤抖着:“谁来,救救我?”
“你只能自己救自己。”我的语速快到离谱:“现在情况随时可能更糟。我希望你能仔细听好。”
不等他回答,我接着道:“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情,但你能控制这些火吗?”
“不,不能……”
太多种可能性了。我得需要更近一步的数据。
也许他只是得了什么高温病。也许他只是生来体温很高。也许……
“我需要参数。你有任何在这种局面下想说的话吗?”我只能去问他。
“我……”他语气断断续续的:“我不知道。也许我可以让空气流动……”
“那没作用,你……”
我正要说,整栋楼突然倒塌。我甚至来不及张开嘴。
手机中不再传来声音。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镜片上只有“连接中断”的字样。
整栋楼化成了灰烬。
我只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炽热上涌,顺手摘掉帽子。
“嘁。”
……
我回绝了当日剩下的任何活动,径直回了家。
给出的理由是“不管那学校里有什么异常,今天都不会再出现了。”
我乘电梯上去,拧开门锁。
凶凶正趴在沙发上。
我直接无视了他,回到房子,锁上门。
《新夏洛克》电视剧里的一句话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这样想,但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我们都只是普通人。”
我躺到床上,多希望自己不必醒来。
但有些东西总是不约而同,如约而至。
我从床上坐起来,不知名的阳光透析着我。
“几点了?”
没有人回答我。
我打开手机,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一点多了。
这一觉几乎睡了二十四个小时。真奇怪。
“十几个未接……好家伙。”我翻到短信那一栏。
“你还好吗?我们几个已经在校园里调查了半天了。据消防员说,爆炸的原因是某种史无前例的……”
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后面还有不依不饶十几条短信。
“我们和校长谈了谈,他显得很紧张。我们没有告诉他反常现象的事……”
“你醒了吗?我知道你在睡着。我们上学那会儿你就总这样……我今天去了教室,又不敢进去。”
我看着她留给我的短信,想起了曾经那段单纯的时光。
“许多同学都反映,有什么东西在夜里出没……这可真奇怪。”
“生物教室里,还有会动的人体模型……”
“呵……”我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时候我特意抽了自己两大袋子血,后半夜涂在寝室附近……
把几个臭小子吓得一周没来。
我继续往下翻着:“我们去了生物教室,没查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们现在准备等到天黑。”
等一下,这是最后一条了。
昨天下午发的。直到现在,一条短信没有。
“靠。”我从柜子里拔出了那一套西装,三两下穿好,带上帽
子,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我在疾驰的途中,还不忘回拨了张虎、许如清、杜涛的电话。
没有一个接通的。
我家距离学校本来就不远,几乎只花了我五分钟。
从电动门上直接跨过去。
我停在操场上。
周围的人在绕着操场跑圈。
完全没有异常。
不对。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如入无人之境般进了安保室,调了晚上的录像来看。
录像上,几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左边大楼的一层。
我去了那里,什么也没有查到。
如今之计,只能等到夜晚。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在这件事情中,‘夜晚’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要素。
也许那时候会有什么变化吧。
……
晚自习上完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回了家。
“真是的。明明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还要持续上学。老师们都在想什么啊?”
有些学生心有怨气。
“你听说了没?”一个学生靠过来:“昨晚又有人失踪了。”
“啊?不会吧。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去,你别吓我……赶紧走吧。”
我带着帽子,如同鬼魅一般,与几人擦肩而过。
要不是我回去了,杜涛也不会代替我来现场,也不会失踪。
我大摇大摆地躺在操场的草地上,仰视着一个个关掉灯的教室。
曾几何时,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以我现在的身体,可以随时保持警惕。
黑夜,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逐渐显现出来。
我站起来。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令人心悸的黑色天空。
“有趣。”我扬起嘴角:“出来见我!”
“出来见我!”
多重的回音响起,一个人从黑暗中浮现出身影。
“把我的同伴放出来。”我还以为自己不会说出这么正义凛然的台词,立刻改口:“放人!”
“凭什么?”黑色的身影逐渐清晰。
我染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原来是你。这就不奇怪了。”
……
许如清从地上站起来,觉得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杜涛四处看着。
“那个滑溜的家伙。”张虎话中带气。
顺着他的视线,众人看到了一个令他们颤栗的人。
我从后面走出来:“放松。这位是——”
他的身体隐没在黑暗中:“月暗。”
“正是。”我肯定了一下:“在我的劝说下,他已经打算加入咱们。”
“你开玩笑吧?”张虎气不打一出来:“这家伙可是把我们关在黑暗中不知道多久。”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你们是谁啊。”我辩解道:“他已经把他关押的所有人都放出来了。”
杜涛若有所思。我看向他。
“他可是诚意十足。不然我也救不出来你们啊。”我和月暗对视一眼:“你不会想要拒绝他的能力的。”
杜涛明白我的用意:“我本来还为这件事伤脑筋呢。没有关押超能力罪犯的地方实在令人头疼。”
“正是。如你所见,他就是一个行走的监狱。”
“我要打个电话。”杜涛语气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