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好久不见。”
门矢士嗓音沙哑,眼神怨毒:“既然走了,怎么还回来呢?”
嗯……这估计是某种怨念附体的机制。这应该是他生前发生的事。
不过你别说,这病号服确实挺适合他的。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干脆说出实话。
“哼,现在后悔了?”门矢士流出两行泪来:“太晚了,我也帮不了你。”
他转过身,面朝着画着很多图案的墙壁:“别害怕,再过一个小时,回到这儿,来取回属于你的东西。”
“这……”我总觉得这句话怪别扭的:“那什么,旁边那几位……”
“走!”门矢士头发卷起来,打在我胸口上,我整个人飞了出去。
装在墙壁上,我的头脑却异常清晰。
我已经有了些猜想,只是条件还不够,求不出具体的某个解。
我一开始掀开帘子的时候,门矢士明显还没有控制。也许是他意志比较坚强的原因。
而且对我的态度也还可以接受。
根据我的观察,被控制后,就和这儿的环境更相融了。
那飞舞的头发就是很好的例子。不过看来,控制门矢士的人,应该是不能用门矢士的力量的。
否则,我刚才就死了几百遍了。
打定主意,我四处看了看。
有一个打吊针用的杆子,正好可以拿来垫手。
万事还是谨慎点好。
我拿着杆子的这一头,用另一头掀开帘子。
怀特老师躺在床上,带着呼吸机。看起来病得很重的样子。
“怀特老师!”我用了不同等级的音量喊叫,但毫无用处。
见状,我又掀开怀特老师旁边的帘子。
杰西坐在床上,头埋在臂弯里,眼泪流个不停。
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说都是他的错。
还剩下最靠左边的一间。
我用杆子挑起帘子。
吉姆一个趔趄,摔了出来。
“什么鬼!上帝啊。”吉姆骂骂咧咧:“你拿个杆子干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把杆子立好:“你没事吧?”
吉姆疑惑地看看我:“你在说什么啊?大家呢?你不会是冒充的吧?”
我见他也不相信我,于是提议道:“这样吧,我们互相问问题。你先问,再轮我。”
吉姆戒心更重:“嗯……你的剑呢?”
借物认人,不错。
“来!”我握住剑:“看到没?”
吉姆青筋暴跳:“我特么能看见啊?”
“噢。”我用剑挑了一下杆子,杆子晃悠半天:“这下行了吧?”
不等他回答,我道:“你为什么在帘子后面待着?”
吉姆表情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有意识的时候就在那了。有种力量压制着我。”
“嗯。”我点点头,“相信”了他所说的话:“跟着点,咱们还得帮其他人呢。”
“他们怎么了?”吉姆到我身边几步之内。
“各有各的花样呗。”我很无奈:“你看看,知不知道从何开始?”
吉姆把其他人的情况看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也许先找到出去的路?”
“也好。”我愣了一下,走到房间的门前。
吉姆同我点点头。
我轻轻推了一下门,没动静。又拉了一下门。也一
样。
“看来咱们是被困在这儿了。”吉姆道。
“那可不一定。”我找到了通风管道:“你觉得呢?”
吉姆摇摇头:“不好说。我觉得咱们是被困在这儿了。”
我用力去卸管道的遮挡,纹丝不动。
“该死!”我咒骂一声,坐在地上。
“也许屋内有什么玄机。”吉姆道:“以咱们根本就没必要出去。”
我挠挠头,站起来。
找了半天,翻出来一个字条。
亲爱的医生:请帮我拿到试剂1-13-6。我留了个好东西给你。
这是从杰西的房间翻出来的,还有一份地图。
怀特老师的房间里,则是只有一本笔记。
门矢士的房间被头发拉住了,进不去。
“笔记上写着什么?”吉姆探头要看,我索性就展开。
第一页上写:我住院时,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一周过去了,我还是没弄明白。也许以后会有机会的。
中间的部分全部被撕掉了,只剩下最后一张。
颤抖的笔迹,断断续续的墨水。
“从我来到这个地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救了……”
我读了一遍这句话,看着吉姆:“嗯……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得的是什么病啊。”
吉姆有点着急了:“这,这应该是说,这间医院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人傻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吉姆被我问住:“这个嘛……你知道的,就是些鬼啊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感到很意外。
“好吧。”吉姆叹口气:“其实我不是你的朋友……不是这位朋友。”
“那你是谁?”我长大了嘴巴,做出十足的吃惊样:“你把他怎么了!”
“别激动,别激动。”吉姆擦擦额头上的汗:“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就是这儿的鬼之一。”
“鬼?”我后退几步:“你你你……”
“别害怕,我是好鬼。”吉姆微笑着:“你看,我没有伤害你哦。”
“原来是好鬼啊。”我大笑两声,上前搂住他的肩膀:“我和鬼做朋友了!”
“吉姆”心中暗骂,怎么是个傻子?
“咳咳,那什么……”吉姆道:“你现在得去拿1-13-6了。”
“对对。”我和他靠的很近:“可是我根本出不去啊!”
“嗯……”吉姆歪着头:“你不是有一把剑吗,也许可以冲出去。”
我听到这句话,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我看着他,手指轻按眼镜的中间:“我该怎么做?”
吉姆点头:“用剑劈开门试试。”
“好。”我手一伸,捏住剑,对着门就是一阵狂风乱批瞎砍剑法。
“打不开啊!”我满脸都是汗。
“不应该啊。”吉姆疑虑写在脸上:“把剑给我,让我试试。”
“嗯。”我朝他走去,道:“你怎么知道它能劈开啊?”
吉姆咽了咽口水:“要是真理至宝都打不开,估计没有东西能打开了。”
我把剑放在他手上的一刹那,周围情景瞬间发生变化。
墙壁开始蠕动,头发开始拉长。空间开始收缩。
耳边有凄厉的怒吼,眼前是血腥的残杀场面。
吉姆举起剑,一剑劈断我的喉咙,头颅滚在地上。
我膝盖砸在地面,倒下。
“蠢货!”吉姆脸色骤变:“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这真理至宝就该是我的。”
我被砍掉的头颅,背对着“吉姆”,眨了眨眼睛。
门矢士从帘子后面出来,表情很差。
吉姆看到他,语气很凉:“你为什么告诉他离开?”
门矢士还想装傻:“什么?”
“说什么‘别害怕,再过一个小时,回到这儿,来取回属于你的东西’,你以为我没发现么?第一个字连起来念就是:别再回来。”
吉姆抚摸了一下手中爱剑:“有了它,你我就不再是旧日的局面了。”
“我,终将成为阴间之主!哈哈哈……”吉姆得意忘形,笑弯了腰。
“悠着点,别把老腰折了。”我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声音:“我倒是很希望的。”
吉姆头皮抓掉一层:“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的……”
我的头颅立起来,飞到他面前:“那你觉得呢?我是怎么做到的?”
“这,这……”吉姆神色惊慌:“我明明用了必死的幻术,怎么会……”
我明白过来:“哦,幻术啊。你是说那阵幻觉吧。大概持续了几秒钟。”
“什什什……”吉姆说话都不利索了:“怎么会,那可是‘黄泉落’,必杀的幻术……”
“呵呵……”我很无语:“你特么是在我的幻术里放的幻术,你觉得呢?”
“啊?”吉姆看了看周围,发现无比的陌生。
我模拟的医院背景被我重置,变回空白房间的造型。
“你以为鬼里套个鬼就行了?”我笑起来:“你这笨鬼!装笨蛋倒是挺像的。不对,压根就不用装……”
“怎么会……”吉姆有一瞬间变得阴狠,转瞬即逝。
毕竟,这可是别人的幻术空间。放狠话可是有危险的。
“现在,说说吧。”我眯起眼睛:“关于‘真理至宝’的事情。”
……
我在镜界里和他花了很久,才睁开眼睛。
原先的那个“吉姆”中了我的幻术,眼神呆滞。
很快,就支离破碎。
“啊……”吉姆的声音传来。
他一直在那个房间里。只不过假吉姆先出来,他还昏迷着而已。
吉姆伸了个懒腰,走出来:“雷兹?其他人呢?”
门矢士满头头发连在天花板上,从帘子后出来:“多谢你杀掉那个混蛋。”
“我的荣幸,女士。”我很有教养地笑着,伸出手:“看来我没那个福分,一睹小姐芳容?”
门矢士沉默了一会儿,头发断开,恢复了往日的离奇发型:“嗯……原来这个世界的我,是个病人啊。”
门矢士玩弄着胸前的ID卡。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士的?”空荡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落下一个浑身全是缝合线的女人。
“头发。”我言简意赅:“长头发。”
这确实有点理想化推理了,不过歪打正着,对了就行。
蒙对的,也是对的。
女人眼中满是仇恨,咬牙切齿:“那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