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中午,黄古的录像厅终于开始挂牌营业了,黑板上写着前几天没有放过的片子,他觉得肯定能吸引街上的一些大人小孩来看,毕竟镇上除了压岁钱富裕的才会去打牌赌博,更多的还是只有去放鞭炮、打仗玩火,别的也没啥可做。
黄古和小敏站在门前,望着眼前的几个半大孩子,他们眼里虽然充满渴望,却没有一个把兜里的压岁钱掏出来买票,而路过的大人们也是善意或者戏谑的看了眼就匆匆离开……
爹去街坊家打牌,妈也去串门摆龙门阵,仿佛录像厅的生意好坏与他们无关似的,由得他自己怎么搞。
快三点的时候,终于来了第一个观众……
魏喜尔!
黄古捏着被她硬塞到手里的五角钱苦笑着,还得补钱!
把小敏的钱借了两角,进屋看着仅有一个观众的录像厅,对魏喜尔说道:
“我不收钱你就不看是不是呀?”
“嗯!我不要你请客。”
“也不是请客,今天先试营业,以后再给钱行不行?”
黄古还在试图说服。
“二哥快放片子吧,今天就当给你开张总可以吧,以后我没钱的时候你再请我就是。”
“……好吧,给、这是补你的钱。”
没办法,黄古点点头把钱递给她,然后去后屋拿起带子放起来……
就这样,黄古的赚钱大计之一,录像厅项目算是有了第一笔进账!
……
往年过年的时候,黄古除了走亲戚拜年、睡醒后出门混迹于街上的台球、学校操场上、有时也躲在别人家小赌几把以外,实在烦了也敢跑到马鞍寨去混几天。
但那是因为年纪偏小,如今他已十七,再几个月就会进入成年人的范畴,未必他还是那样不醒事?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因为他不但年龄马上满十八,而且还多一个人的记忆!
只不过遗憾的是,顶着承载了两个记忆的脑子却没法左右他的思想,无法让他朝精英人才方向发展,最多只给他提供一些超越时代的理念和经验罢了。
当然记忆的内容也是很关键的,起码可以知道自己在将来啥时候会做出些狗屁倒灶的勾当,然后自己就可以避免和改正。
至于记忆里那些不值得提及的正面事件,真的不提也罢。
因为他想了下确实没有做成功几件值得自嗨的事情,也没被社会上称为成功人士,顶多算个能保证一家人吃喝的普通商人而已。
要不然那个‘黄古’也不会莫名其妙‘被消失’!
既然已经适应了记忆像翻书一样的存在、思维比一般人敏捷、理念比一般人超前……,那就继续按照开初想的那样,争取做一个拥有平淡美满生活的普通的有钱人算逑。
所以今年他就没再去街上混了,在家规规矩矩的放录像挣钱,想让爹妈看看,他也是能做大事的人!
躺在床上想着开业这几天的收入,心里凉得像大冬天啃雪糕!
第一天,
毛收入两块三,其中有个小孩差一角!
第二天收入九块九,第三天、也就是今天首次突破十元大关,创下十二块以上的新高!
妈的!
都不够租带子的钱!
未必关宁镇就这么点市场?
……
爹妈倒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给他打气说过年的时候大人小孩都有地方耍,很多人要走亲戚拜年,再过段时间看看,估计生意会好起来的。
二老说的话也没错,但是黄古自己却经多大没信心。
他在城里对爹说得天花乱坠,回来后也是斗志昂扬,信心百倍,初二在外婆家和表弟表妹们叙述的时候更是一副企业家模样。
万一他们知道了这个结果后,还会不会带着崇拜的眼神看他,甚至幸灾乐祸?
何况还有个更不敢想象的马心玲!
唉!……
再坚持几天吧,但愿能有起色,起码别输得太难看。
……
就在黄古因为录像厅收入陷入进退两难的时候,西固县第一家以跳迪斯科为主的舞厅‘飞鸟舞厅’在西七路隆重开业。
说是隆重,只是放了一串两百响的鞭炮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
而因为是过年,大街上每隔一会儿就会响起一阵密集的炮仗声,所以就算有人从门前路过也没觉得奇怪,虽然这家人宽大的门楣刷得色彩斑斓,也不过因为稀奇多看两眼罢了,跟每家每户的对联上写的有好有坏一样,很正常!
不过在年轻人和喜欢跳舞的中年人这个圈子里还是流传着一个消息:
原先混车站的陈文格和丽丽发屋的老板一起开了个飞鸟舞厅,里面不但有啤酒和吃的东西,而且开业第一天不收门票钱……
圆圆、红豆两个舞厅的老板却不觉得这个新开的舞厅会对自己的生意产生什么影响。
首先是经营风格不同,深受群众喜欢的交谊舞他们只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才放半小时,其余时间都是跳迪斯科。
然后价格也贵,门票都要五块,想想都觉得他们是想钱想疯了!
再一个,里面休息时坐的是沙发椅子,渴了还可以喝啤酒、汽水可乐,饿了可以吃饼干、牛肉干、果脯面包这些……
你究竟开的是啥?馆子吗?
要知道人家是给钱来跳舞的,大家愿意坐在哪儿吃吃喝喝的不跳舞而浪费时间吗?
嘿嘿,亏死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