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古的录像厅在腊月二十八终于布置好了……
堂屋还是比较宽敞,留出通往楼梯和房间的过道也有三米多宽,正门进去就挂了一块双层的黑布帘,挡住外面的光线。
四排条形杉杆木椅子,每排挤一挤可以坐七八个人。
大八仙桌搬到木器房去了,录像机就放在后厢伙房,目的是腾出空间尽量多坐人,至于别的能将就就行。
大门外做了个黑板,打算用粉笔写每天的场次和片名。
一切就绪!
但是黄古没打算马上就营业,起码也要等到初三过后。
不过他也把魏喜尔和兵娃他们喊来给他们放了几部片子,就当宣传打广告,效果看来还行。
魏喜尔不说,黄古仅仅因为是邻居,她喜欢看而已。
主要是兵娃那里,镇上到他家打台球的小孩较多,只要他宣传应该有效果的。
告诉大家初三中午就开业,然后黄古就和爹妈开始筹备过年了。
晚上小敏回来了,进屋就喊哥哥给她放录像。
黄古说吃了饭再看,问她期末考了好多,却见她身板一扭又出门了。
咧嘴笑了笑继续在锅里搅拌。
过年前镇子的家家户户都要做碱水粑、栎橡子凉粉、魔芋豆腐这些本地人喜欢的过冬食物,黄古家里也一样。
另外明天还要去一趟外婆家。
爹妈不管外婆家有没有准备年货,每年都会砍一个猪后退和一只公鸡送过去,而且年年如此!
第二天起早黄古就骑着自行车往外婆家走,十几公里路走不了好一会儿就到了。
眼前这个石墙门洞就是马鞍寨村的马鞍寨门,据说清末就有了。
村民把房子修在石墙内的主路边,排得也不密集,各家都留有小院菜地,相邻之间还有许多果树麦田,田间小路纵横,而仅够拖拉机过的主要道路只延伸到祠堂坝为止。
进去两百多米就到外婆家,靠右。
和往年一样,外婆指挥着舅舅带着小辈们在打扫扬尘、贴对联、烧烟堆。
也有闲着的,不过因为只有几岁,太小做不了啥。
先看到表哥马伟,他取下黄古车上的东西就提进屋,然后黄古和一众表姐弟招呼一遍,外婆和舅舅舅妈都顾不着招呼,还在继续忙活,最多笑一下完事,且早已习惯。
进屋喝了口茶就准备回去,家里也还有事情。
外婆说声初二早点过来,他答应后就骑车往回走,心想还好,今天没碰见那个恶魔!
在外婆家黄古谁都不怵,唯独表妹马心玲时常让他胆战心惊的。
小小年纪都可以把他揍得满地找牙,唉、不提也罢!
……
三十上午带着妹妹去给婆婆爷爷上坟,回来就是团年饭,下午陪着妹妹在街上到处放鞭炮、扣雪球打仗、晚饭后看了会电视。
因为收不到春晚,黄古还有点遗憾,记忆里八六年的春晚节目里有陈佩斯和朱时茂的羊肉串……
可惜了!
然后随着兵娃带着街坊的几个孩子在门前溜达,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思,就干脆放录像。
于是这帮子大人小孩一直看到进入虎年为止。
初一清早,换新衣、串门子、放鞭炮……
初二回娘家,全家人去了马鞍寨,吃饭上坟,寨内山外到处跑,还去了已经开始破败的点将台。
站在上面望着四周环绕的村子,瓦房上空盘旋的袅袅炊烟、墨一般的柏树、还有灌满水的冬田以及没融化的积雪,嘴里不自觉的说道:好美!
“有没有外面好看?”
浑身一抖,心虚的看了看悄无声息跳上来的马心玲,脚已经在悄悄移动,准备伺机而逃。
“不准跑!问你话呢?”
“我……,你问的啥?”
“找打是不是?”
“没有啊……”
抬手一看时间,正好:
“要吃晚饭了?”
“滚!”
“好勒!”
连滚带爬!
……
马心玲从小因为身体不好天天打针吃药,后来一个游方郎中开了一副方子,于是就拿中药当水喝,可以说她是被药水泡大的。
因为病,小学读了几册就没读了,能写自己的名字,复杂的文章是看不懂的,但是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小的身板力量却非常大,性格也简单倔强,她认为是对的谁说也不听,哪怕舅舅外婆。
而且好像天生和黄古有仇,经常欺负他,开始他还反抗,后来就只有逃跑的份,只要有她在场,黄古一般都很少说话,显得很本分听话。
直到去了县里读书才算脱离了她的魔爪。
昏迷九天之后黄古一度忘了家里还有个克星,前天过来才记起这个表妹,也恢复了被蹂躏的阴影,看到她仍然有些忌惮。
但他现在的思维已经很开阔了,想得也更深远。
对她从小都一直没离开过马鞍寨感到有些悲哀。
中午吃完饭在祠堂外面有意和弟弟妹妹说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想必她也有了一丝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