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御书房的路上,关月宁溜溜达达,远远地,瞧见了提着药箱的沈自悠。
沈自悠迎面走来,一袭青衫,眉间一点朱砂,神情淡淡,还是那一身平淡致远的气质。
看他来的方向,应该是刚去给太后送美容养颜的药了。
沈自悠与圣驾相遇,退身到侧,躬身行礼。
关月宁淡睨了他一眼,免了他的礼,继续前行。
二人陌生至此,就像从来没有熟悉过一般。
沈自悠直起身,偏头看着关月宁头也不回的背影,心中哀凉。
她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愿与他说了……
为了那个人?
“皇上。”
听到有人叫她,关月宁驻了足。
回头一看,见是沈自悠跟了上来。
关月宁淡挑眉梢,也不言语,只等着沈自悠的下文。
沈自悠缓步走上前,恭敬地躬了躬身,而后抬头,十分平淡地看着她,微笑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关月宁默了默,似是斟酌,而后淡嗯了声。
她偏过头,给了李雎一个眼神,示意他与仪驾不要跟过来。
李雎点头会意。
关月宁随沈自悠走远了一些,二人转到一条清净的宫道上……
关月宁依然不说话,只等着沈自悠有事自己先开口。
沈自悠站姿挺直,提着药箱,缓缓停下,偏头淡淡看着她,打量,审视,眼色有些微妙……
她气色很好,想来这些时日吃得不错,被照顾得很好。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道:“皇上便如此不想与我说话了?”
关月宁负手而立,没了曾经在他面前的懒散放松,秉持着亲疏得当的淡淡微笑,不答反问,“沈御医到底找朕何事?”
见她如此,沈自悠眸色微沉,“没事。”
听此,关月宁眉心染上一抹威严,“没事你叫朕借一步说话?耍朕呢?”
沈自悠:“……”
是啊,他叫她,到底想说什么?
还是,只想单纯的跟她说上几句话?无论说什么都好。
近日,除了给各宫送药时,他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不来,他也没话与旁人说。
原以为他是最习惯,也最喜欢一个人待着的。
现在却发现,他也会感到寂寞。
因为,曾经有一个人时不时便来找他蹭吃蹭喝,谈天说地,说是非、发牢骚……
而那个人,忽然不来了,他便不习惯了。
此时此刻,眼前的人态度明显,并不想与他多言。
等了少顷,关月宁也没等到沈自悠再开口,她没了耐性,拂袖转身……
见她要走,沈自悠伸手拉住她,幽声问道:“落胎药,真的不要了?”
关月宁并未回头,只道:“不要了。”
沈自悠怔了怔,眸色再暗下去,唇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你也喜欢上那人了,是吗?”
也?
也和原主关月宁一样,喜欢上那个太监了?
是吗?
这个问题直击灵魂!
关月宁沉默了少顷,回过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梢,“不可以么?”
沈自悠:“……”
松了手,让她走。
她不是原来的宁儿,明明应该不在意她到底喜欢谁……
为何竟觉得有些失落?
彼时。
将军府。
魏庚寅形色匆匆赶来,刚好在院中碰到了正在与刘祯交代事情的骁袭。
他喊道:“骁兄!”
骁袭朝他看过来,又转回对刘祯道:“去吧,按本将军说地办。”
刘祯俯首领命:“是!”
将军让他去帮昨日府中丧命的下人们处理身后事,唉!
连府上干了几十年的吴管家昨日也没于那场大火了,一想到这,刘祯心里便难受。
刘祯低落地转身,向魏庚寅淡淡行了个礼,便匆匆去办事了。
魏庚寅也对刘祯点点头回礼。
而后,他赶紧走向骁袭道:“骁兄,你府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还好吧?”
骁袭神色凝重,道:“我无碍,只是府中的下人死伤许多,甚是可怜。”
魏庚寅满面同情,唉声叹气,“都怪我!若不是我昨日非叫你出门陪我去逛庙街,相信府上也不会出这么大事!我……”
骁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道:“不怪你,有人想害我将军府,即便不是昨日,也是改日。是祸躲不过。”
魏庚寅还是一脸自责,叹了叹,又问,“对了,承儿呢?他也没事吧?”
骁袭道:“他也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
魏庚寅一愣,面色闪过一瞬不自然,只是这瞬不自然闪的太快,连骁袭都没有捕捉到。
骁承还活着?
昨夜那么大火竟然没把他烧死!
昨夜,他辛辛苦苦把骁袭拽出去,就是为了让人顺利把骁承弄死!
结果烧死的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教中那些废物!
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骁承,这么多次,竟还没有成功!
不行!务必得赶紧做掉骁承!
若是等到骁承想起那香囊是他的……
那他便彻底暴露了!
魏庚寅心中发狠,面上却看不出来,想了想对策,便又叹息道:“这下骁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暂时住在西门兄这里了。”
“西门兄又喜静,不喜被叨扰。”
“骁兄,不然你与承儿到我府上去住罢?我爱热闹,你们在我那儿,无事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下棋喝酒!”
骁袭蹙眉,略显为难,“这……”
倒不是不愿意去庚寅那里,只是觉得总督府对承儿来说,较为安全。
见骁袭犹豫,魏庚寅也没再直接强邀,免得显出可疑,打算循序渐进一些。
转而,他又问道:“西门兄人呢?”
想起西门羽佃去做的事,骁袭面上有些黑线,尴尬,不想承认,道:“他去帮我安排重修将军府的事了。”
西门羽佃的确是去找京中名匠谈重新盖起将军府的事宜了。
其实骁袭想自己去办这个事儿,可是他没钱了……
都烧了。
听到骁袭所言,魏庚寅怔了怔,眼色微暗,“西门兄待你真好。”
骁袭挑眉,察觉到魏庚寅似乎有些吃醋?这庚寅总是有些小女子的心思,骁袭无奈叹了声,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了是你,他也一样。”
魏庚寅轻笑了笑,低声嘟囔了一句,“……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