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风微微一愣,轻轻抿起嘴。
“要不要来一口?”姬长歌冲着叶长风晃了晃黄皮葫芦,满脸痴醉,“可舒服了!”
望着姬长歌,叶长风依然抿着嘴,默然不语。
姬长歌笑着收回葫芦,“这可是好东西,你不喝,我喝!”
说着,又往嘴里美美地灌上了一口。
酒入愁肠,他忍不住咂了咂嘴,似又觉不够,当即又提起黄皮葫芦来上一口,沉迷其中。
一连喝了十数口,黄皮葫芦已然见底,姬长歌终是停了下来。
望着手中见底的黄皮葫芦,他略显尴尬地冲着叶长风笑了笑,“这些小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到现在没把酒送来,这不是坏了雅兴吗?看来得找时间操练操练了!”
“你···还是放不下吗?”轻轻叹了口气,叶长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姬长歌有些迷离的眸子,像是在逼问。
“放不下什么?”姬长歌愣了愣,旋即不解地看向叶长风。
叶长风轻轻摇头,“你我都不是傻子,在我面前,又何必怀着明白装糊涂?”
“这是在夸我?”姬长歌喜笑颜开,“看来我不在的这一载,你变了不少,居然都会夸我了!”
“我还是我,未曾变化。”叶长风摇了摇头,“真正变的···”
“是你!”
姬长歌不以为然,拎着黄皮葫芦笑道:“手上功夫没追上我,这嘴上功夫倒是一骑绝尘,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竟是给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被你蒙骗过去了!”
他白了叶长风一眼,有些埋怨地道:“不就喝了个酒,至于这样说我?”
“还有,别打让我戒酒的主意。”他一脸警惕地看着叶长风,然后又警告似地对着叶长风道:“想让我戒酒,除非母猪会上树,兔子会咬人!”
“不然啊,就把那心踏踏实实地放肚子里!”
叶长风也不言语,就端坐在那,静静地看着姬长歌。
姬长歌一转头,错开叶长风的目光,“你看我也没用!”
叶长风依然坐在那,面无表情,目光如一,如一雕塑。
偷偷看了叶长风几眼,姬长歌实在拗不过,扭回目光,一脸无奈,“别的都好说,可这酒,是真的戒不掉了···”
叶长风一如既往。
姬长歌实在受不住,怕了叶长风,一脸诚恳,“真不骗你!”
叶长风一动不动。
姬长歌要哭了,“实在不行,我···我···我发誓还不行?”
叶长风终于动了,从原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逼视姬长歌,“三年之约,问剑奉天!”
“一年前,太白试剑,这是你给那人的话,亦是你对着齐聚太白的江湖诸人说的话!”叶长风迈着步子,向着姬长歌走去,“好一个三年之后,问剑奉天!试问,放眼整座天下,谁敢说这句话?”
“而你姬长歌,说了,不但说了,而且是当着整座江湖诸人的面说了!”
“剑魔殇,群雄退。一年前,太白试剑落幕,江湖动荡,天下大惊!逍遥王世子之名名扬天下,姬长歌之名,天下皆知!”
“如今,江湖上,谁不知道,三年之后,你姬长歌要问剑奉天?”
“可如今,那个一年前信誓旦旦问剑奉天的人呢?”
叶长风笑了,笑容森冷,“谁敢想象?那个一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如今此刻,居然在这里借酒消愁、徒作相思?”
“当真是可笑!”
叶长风一步一话落,一步更比一步高,“你可知,为了你那短短一句的‘三年之后,问剑奉天’,你的身后,有多少人在努力?!一剑破云霄,剑气三千里!剑魔的那一剑,又是为了什么?”
眼见叶长风已是来到眼前,姬长歌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拎着黄皮葫芦的手将手中葫芦攥得更紧了。
叶长风双臂发力,一把探向白衣,竟是生生将姬长歌给拎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姬长歌却是扭过头去,错开叶长风怒火交加的目光。
叶长风冷笑连连,“连与我对视都不敢,问剑奉天?我看,就是你姬长歌对着剑魔、对着天下人说的一句屁话!”
“我可真为剑魔感到不值,为了你这么一个狗屁世子,竟是白白搭上自家性命!”
“一年前的你,我叶长风对你还算有些敬佩,可现在的你,在我眼里,狗屁不如!一年来,我到了指玄巅峰,虽说算不上惊艳,可好歹也算是进展颇大。”叶长风上下打量姬长歌,“而你,一年前半步天位,一年来,竟是半步未进!”
“一直跟在你身后?”叶长风冷笑,单臂抡起,一把将手中的姬长歌生生甩了出去。
忽然被抡了出去,姬长歌始料未及,一时无处借力,被生生砸在木质的墙壁上。
所过之处,桌椅皆轰然碎裂,木屑漫天飞舞。
身影落下,姬长歌就欲爬起,却见眼前一抹银光乍现,待定睛望去,竟是叶长风持枪刺来。
错失先机,手中又无兵器,姬长歌只得扭头躲开枪锋。
可往往战机便是在一瞬而定,脑袋躲过了致命伤,身体却是躲不开了。
眼见一击未中,叶长风当即便是扭转枪势,枪身拍向姬长歌,枪势如风。
身后是墙壁,失了先机的姬长歌只得老实挨上这一枪,还未爬起的身体再度受创,与墙壁来了个更加亲密的接触。
枪势如雷,这一枪,正怒火中烧叶长风可是没留情半分!
在指玄巅峰的全力之下,木质的墙壁再厚实,也无法全力挡下。
轰!
墙壁轰然碎裂,破开了个大洞,木屑携着白衣落向殿外,最终落在雪地上,砸出个人影。
“哇!”
遭受指玄巅峰一击又无半分防备,一落地,姬长歌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可这还不算结束,叶长风的怒气还没发泄完呢。
蓝影又现,叶长风的身影自酒肆跃出,长枪划过风雪,直指姬长歌!
不过,被动挨打又岂是姬长歌的风范?
方才不过一时失了先机,如今有了准备,哪能让对方那般如意?
腰部猛然发力,他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待擦去嘴角的鲜血,望着那突兀出现几乎与风雪融于一体的白芒,姬长歌眸子划过一抹冷淡,当即拎起身旁侥幸残留完整的木腿迎了上去。
“老虎不发威,当我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