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浮云,无忧居中不无忧。
寒风凛冽,风雪地里战风雪。
“白衣的是老板,那么蓝衣的就应该是老板说的客人了吧?”
无忧居,四个小厮紧凑地伏在窗前,望着那酒肆外雪地里站在一起的蓝白身影,满脸尽是亢奋。
虽说,上次他们是看着那个暴躁的江湖人士被年轻老板一拳给轰出去半里,可那也只是来的震撼,远没有如今此刻来的让人鲜血翻滚!
鲜衣怒马,仗剑天涯,这样的少年梦,他们也曾有过!
如今看见了,安能不令他们热血沸腾?
更何况,上次看见的是三人,作为受害人的惊蛰可是错过了那震撼的一拳。
闻名不如见面,听着的哪里有自己实打实看见的来的真实?
对于这位年轻老板上次之举,惊蛰怀恩在心,心中亦对这位年轻老板的厉害充满了好奇,以前总是听三人眉飞色舞地说,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哪里会错过?!
更重要的是,眼下这一场打斗,那可是只有戏台子上才有的。
说起戏台子,且先不说戏台子上的他们没那本事去看,就拿那戏台子的来说,那能与真正的江湖打斗来的精彩?!
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既然是客人,又为何会与老板打了起来?”长虹不解地问道,虽然嘴上这般说着,眸子却是从未离开风雪中那蓝白身影半刻,满脸尽是兴奋,丝毫未去想过老板的安危。
听到这,四人中一向以“聪明人”居之的天启眸子霎时亮了起来,当即干咳两声。
果然,下一刻,开天与长虹的声音紧接传来,“天启,你给我们分析分析呗···”
至于惊蛰,则是脸色通红,激动地看着风雪中的打斗,仿佛风雪中正在打斗的不是那蓝白衣,而是他一般,全然未听见其余三人所言,或者说,他根本未去理会那三人。
未见过这等场面的他,心思如今都在风雪中!
听得开天与长虹所言,天启心中那小小的自尊立刻得到了满足,当即为三人分析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江湖,与我们市井可完全不一样!”
“江湖的客人与市井的客人,两者的寓意也全然不一样。市井上,客人那就是客人,而江湖上,”故意顿了一下,天启微微一笑,继续道:“客人,也暗指与自个不对头的人!”
忽然,长虹振奋地道:“我明白了,这是讽刺!”
风头被抢,天启心中未免有些不快,看了长虹一眼,却也未多说什么,心中自我安慰:这次就算了,让你出一次风头!
开天不是天启,自然未去想那么多,听见了长虹的话,只是跟着兴奋点头。
再然后,三人便如惊蛰一般,全身心地投入风雪中···
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风雪里蓝白相错的身影,最痴迷地惊蛰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然后,他就忍不住了,分享道:“你们说,老板和那‘客人’,谁能赢?”
长虹第一个举手,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我猜老板!”
开天紧随其后,也跟着举手,“我也猜老板!”
惊蛰笑容灿烂,嘿嘿一笑,“我也是老板。”
之所以赌白衣胜,不因其他,只因上一次老板那一拳···来的太震撼!
谈笑间,敌手已是飞去半里,不见人影。
这等惊艳的场面,对于他们这些市井常人而言,那是来自心灵上的震撼,如神来之笔,于他们灵魂上刻下了浓重的一笔,难以磨灭!
“我与你们不一样···”天启轻轻开口,给出了一个令其他三人意外的答案,“我猜,‘客人’胜!”
声音落下,三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惊蛰开口问道:“为什么?”
天启笑了笑,轻轻摇头,徐徐说道:“你们啊,是被上次老板的那一拳给留下‘阴影’了。”
“但你们可曾想过?”天启细细分析,对着三人道:“老板是那江湖大世家子弟,那么,他的‘客人’,又岂会是寻常人?”
言至于此,惊蛰长虹开天三个小厮当即眉梢一沉,默然不语。
“上一次,打伤惊蛰的江湖人虽然厉害。但对于老板这等身份的人来说,也不过是江湖小厮,就如我们在那些富人眼里一样,不值一提!”微微一顿,天启眉开眼笑,“可能做老板这等身份的人的‘客人’,能与那些寻常江湖小厮相提并论?没有些手段,就敢来捋老虎须?”
听到这,三个小厮的眉头几乎拧到一起了。
在他们心中,自然不愿看见自家老板败的一面。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又是一顿,天启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风雪道:“白衣已有猩红!”
轻轻摇了摇头,他有些遗憾地说道:“老板,已然负伤了···”
三个小厮当即定睛望去。
风雪中,蓝白身影交错,速度极快,加上又有风雪做阻,以至他们根本看不清二人的身影。
可凛冬白雪,一眼望去,天地一片白茫,年轻老板穿的亦是白衣。
如此一来,猩红之色便如那鸡群之鹤,极度显眼,一眼望破!
血色入目,三位小厮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沉重,甚至本该为所言自豪的天启也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所谓兔死狐悲,便是如此···
···
风雪中,蓝白相错,姬长歌与叶长风二人打得火热。
天空中,雪花飘落,却是无一片近得二人身畔,还未待近身,便被枪风与剑气搅得粉碎,向外散去。
“你出血了!”叶长风一面持枪砸出,一面盯着白衣上触目的血迹,竟是忽然笑了起来,“你我第一次交手,枪落,我败。可如今,我未伤分毫,你却已然洒血,看来,我所言不假,这一年,你退步了!”
姬长歌冷笑一声,“不言明说,忽然动手,也有颜面于此高谈论阔?”
“事实如此,辩解又有何意义?”叶长风枪势骤增,猛地向着姬长歌拍打而去。
手中木棍翻转,姬长歌硬接一枪,“你此来,该不会就是来跟我打嘴炮的吧?”
“我不像你,没那闲心!”叶长风眸子一亮,长枪如龙,一枪击出。
木棍终抵不过银枪,已然断去半截,可叶长风枪势却未减半分,姬长歌抵不住,脚步接连后撤,“既是有事而来,还要在这打?”
“是有事,但见你如此颓废,我忽然不想与你说了!”眼见姬长歌后力不足,叶长风自然不会放过,持枪又是追了上去,压得姬长歌一退再退。
“姓叶的,你不要过分了!”接连挨打,一度身处弱势,姬长歌脸面有些过不去,不免有些动怒。
楼上,可是有四个小厮看着呢,自己这老板,怎么能丢了面子?!
然而,叶长风宛若未闻,枪如长风,不断压着姬长歌打,“身为剑客,你的剑呢?!”
“再不出剑,我认人,手中的抢可不认人!”
闻言,姬长歌缄口不语,手中木棍的攻势顿时弱了几分。
眼见如此,叶长风怒从心来,手中长枪再不留情,枪枪如龙似虎。
待得数抢落下,姬长歌手中的木棍已然残余三寸,仅能露个刺头于外,喉前一寸,长枪已是顿住。
手中木棍弃于一旁,姬长歌长立风雪,言语皆无,安然而从容。
持着长枪,望着身前的白衣,叶长风眸子有些猩红,“你可知,我只需再进一寸,你便会葬身于这浮云城!”
姬长歌眸子低垂,任凭风雪打落在衣衫上。
“剑魔已殇,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剑魔?!又如何对得起一十六年前你那葬身奉天的双亲?!”
“我所认识的姬长歌,不是这样的!”
“姬长歌?”姬长歌眸子抬起,却是兀自一笑,“你认识的姬长歌,已经死在了一年前!”
“如今这世上,已无长歌,有的,仅是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