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凤纭半月前因感风寒,迟迟未好,这半月来,宁凤纭可谓山明水静,消停的不得了。而事出有因,也已不容其兴风作浪。宁凤纭的性子,连玦焰再清楚不过,虽不嚣张跋扈,却心知不动声色的老虎才是那山中之王,其自小被宁世鳌捧在手心,不娇生惯养却深有心机。
多日前,都城内的孩童失踪之案,草草了结,真凶依旧逍遥法外,尤见都城风平浪静,萧通萧丞相无奈,只得亲自调查。而之前奉命负责此案的上官大学士上官竹鸣之子上官佐昱至今仍伤重在卧,于上官府邸内修养多日不见好转,其因如此是也。
上官佐昱这个人的品行算是完全随了他那老父亲上官竹鸣,性格一丝不苟,不懂变通,为人顽固,木讷使然,极为讲求原则,而为人行事,更是严谨至极,公事依照国法,私事基本没商量,这种人俗称榆木疙瘩。上官佐昱自受皇命之日起,克己奉公,严查不殆,得皇上钦赐令牌,都城之内无一幸免,家家户户谨慎查之。宁世鳌有一子,今年已满十八,名为宁天昊,宁天昊这个名字,给了这个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豹子胆,不至无恶不作,但都城之内无人不知其臭名昭彰。几日前,上官佐昱查至一家都城有名的青楼御红苑,恰巧宁天昊在此寻欢作乐,御红苑人尽皆知,宁天昊是这御红苑的常客,更是掷以重金在御红苑顶层打造了一层天外楼阁名为藏娇阁,以供己用,此处平日本就门外士兵严密把守,任何外人未得令不得进入。而上官佐昱偏巧不是那阿谀奉承之人。结局可想而知,上官佐御被打惨了。
连玦烨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其实心中十分窃喜,暗想终于逮到机会惩治这个败类。国法有令:辱骂,打伤朝廷命官者,刑牢一年,不思悔改者,加以鞭行。但法令可酌情,要看伤之程度和被打者作何说辞。不过,但看上官佐昱这人,宁天昊这些罪行怕是在所难免。如所言,上官佐昱确是一五一十,将此过程讲述于朝堂之上,宁世鳌难以偏私,朝堂一时,未言一句。
宁世鳌当是难以拉下那老脸来求得连玦烨放了其儿,但又见不得宁天昊在牢里受罪,便私下见了宁凤纭说了这种种情况,宁凤纭同样心疼,但心中更是知晓连玦烨最讨厌的便是后宫插手朝堂之事。可抛去公务,宁天昊是自己的亲弟弟,亲弟弟出事,姐姐自当不能坐视不管,那日,连玦焰于龙阳顶受那倾盆大雨之时,都城之内同样瓢泼不止,连玦烨自是知晓宁凤纭求见是为此事,便嘱咐王公公作何都要将宁贵妃拦下,宁贵妃锲而不舍,当下即说,连玦烨若是不见,大殿之外长跪不起。大雨未有渐小之意,整整两个时辰,宁凤纭一直跪在雨中,直到宁凤纭身子受不住昏倒之后,连玦烨才将她抱回了朝阳宫。
而后,经宁凤纭以命担保,又是在雨中整整两个时辰,连玦烨无奈,只说这最大限度便是将宁天昊的牢狱之期减半,即便是此,自己还要亲自登那上官大人家的府门才行,宁凤纭当下感激涕零,直说以后定会好生管教宁天昊,愿意贵妃之位作为担保,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自那日之后,宁凤纭便有两日卧于床榻不起,本道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太医诊脉之后,才知,宁凤纭烧的很是厉害。
王公公今日听得婢女们私下窃语,方得知宁贵妃病的不轻,适才斗胆告知连玦烨,
“皇上,自打娘娘生病以来,您一直没有去探望过,恕老奴多嘴,就算宁贵妃知道您还在气头上,可皇宫之内,私下传来,怕是娘娘和宁将军这面子挨不住。”王公公轻咳了两声道。
“皇上,卑职也觉得王公公说的对,再生气,还有这夫妻情分呢,况且这次错不在宁贵妃,切莫让此事成为芥蒂。”云盏道。
“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了,那朕若不去,岂不是有违情义,王公公,摆驾朝阳宫吧。”
“是。”
连玦烨到朝阳宫时,太医们和婢女们正忙进忙出,这气势哪管是伤风感冒,根本就是在生孩子。王公公一声皇上驾到,太医和婢女们慌乱的放下手中所忙之事,一同朝着连玦烨请安。
“都起来吧,林太医,贵妃的病情怎么样啊。”连玦烨大步的朝着宁凤纭的床榻处走去,脸上有些心急又有些生气的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回皇上的话,娘娘近日来高烧持续不下,今日更是甚重,整个人已是昏迷的状态,老臣来的时候,婢女们说贵妃娘娘刚刚睡下,可是额头的虚汗却是汩汩而出,身体不安分,似乎体内的热气令娘娘极度不舒服。”
“林太医,朕非医者,可须让朕自行猜测你意啊?”连玦焰言语逼问,一屁股气势如虹的坐在了床榻边。
林太医胆战心惊,当下便跪了下来,道了几句老臣知错,老臣知错。
“王公公,带林太医将那千年灵芝取出来,林太医,若依旧不妥,再另行汇报。”
王公公和林太医双双道了句是,便退了出去,婢女见势更不敢多加打扰,便随着二人退至殿外,等候差遣。
“你说什么,皇上昨夜留在了朝阳宫?”萧妃趾高气昂,那下巴恨不得抬到眼睛上面,而那眼睛翻了又翻,神情倒是比天还高。
“娘娘,您回来时日不多,自是不清楚一年来皇宫内的情况,宁贵妃病重,水云玉临盆在即,齐贵妃整日与那小公主欢乐,还有个玉贵妃,倒是时常想着兴风作浪,可奈何看不过眼的都是父亲官职大过自家父亲的,表面夹着尾巴做人,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少干。”说话之人,是萧妃从自家府邸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唤作嫦玳,嫦玳八岁入府,便跟着那时还不过是个小姐的萧正炜,萧正炜乃萧妃本名。
“我倒是作何都看不惯那个宁凤纭,自以为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还不是多年都是个贵妃,有个儿子怎么样,是个太子怎么样,年岁尚小,能否成得气候还不知道呢?”萧正炜满脸的鄙夷。
“呦,贵妃,这话可千万别乱说,宫中人多嘴杂,您还是收着点。”嫦玳随于身后,不忘时常提醒这个有些白目的萧正炜。
“我就是不服,还有那个水云玉,哼,她生什么都没用,不足为惧,齐贵妃更不用说,本就不招皇上待见,何况好不容易怀了龙种,瞧那时给她傲的,生出来的还不是个丫头,倒是玉贵妃,面不露色,深谙在心,我倒要瞧瞧,这几个老的老,弱的弱,低的低的贵妃们,有何能耐。偏得我去那鸟不拉屎的寺庙陪着老太婆祈福,说什么我是常山王的女儿,害的我回来之后,地位全无。”萧正炜心有怨言,显现于面,享受惯了皇宫的奢华金贵,在那陈年老庙,自是度日如年,这一年,确是苦了萧正炜,而今回宫之后,地位大不如前,只得回朝之时,重雁门外见得连玦烨亲自来接见自己的马车,几次求见,连玦烨悉数交代王公公给推脱了,萧正炜自是万分不服。
“娘娘,您还很年轻,要懂得什么是沉得住气,这些话当奴婢发发牢骚就算了,在他人面前,您是贵妃,要有那贵妃的端庄贤淑,您放心,皇姥姥且还在皇宫内,她可是十分的疼爱您,只是皇姥姥已多日闭门不出,奴婢托人打听打听,倒是您,回宫之后还未去给皇姥姥请过安,过几日,奴婢替您安排安排,多个靠山,也能帮您稳住这地位。”
“嫦玳,多亏有你在本宫身边啊。”
“哪的话,娘娘在的地方就是奴婢的家,奴婢斗胆,心中早已视娘娘为亲人。”
“恩恩,你放心,嫦玳,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那日,萧正炜虽一大早就听得嫦玳命人打探来的消息,心中虽多有不服,但听得嫦玳的一席劝告,但觉有理。萧正炜回宫不满一月,是以常山王萧太冲之女更是以御史掌女的身份以国之大礼从那重雁门郑重过之,宫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玦烨自登基以来,宫内所有女眷唯有二人享有过此等殊荣,第一位便是当年前去和亲的褚世候之女褚楚,而今这第二位便是常山王萧太冲之女萧正炜,可知,可以国之大礼待连玦烨亲自接见过重雁门者,这官位而论,二人已是朝内五品女官不假。
南国女官极为少有,有执掌藏书阁以及各分庭明台的御史掌女;有太医院的太医守和明书令,南国太医院的明书令,此官职乃医术与草药的就论者;有后宫尚衣局掌事姑姑,掌事姑姑仅位居七品,后宫仅有两人,分别于东苑西苑各一。而最后一个女官类别便是为国有功者,类似于褚楚与萧正炜这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