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你轻点,绾绾,你这是故意把我弄那么疼的吗?”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卫昭的呼喊声,绾绾也是无奈。
见她脸颊肿的和包子一样,便是又急又气。可见她这副模样,又实在是抱怨不下去,只能忍着心疼给她热敷。
妙心本来不在,途中过来向卫昭汇报庵中的事情,这一进门,便看到了这番情形。忙将账册搁在一边,帮绾绾的忙。
“小师妹这是怎么回事?这谁这么大的胆子,对小师妹动手?况且,下手还这般重,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妙心一边拧了一块热毛巾,一边问道。
绾绾看了一眼卫昭,直接对妙心道,“我是看了就生气,妙心你替小姐热敷一下,我再去打些热水来。”
“好。”
绾绾端着盆下去,卫昭便又端了一副颇有威严的架子。那些小孩心性,也只敢在最信任的人跟前表露。
“小师妹,你也莫要与绾绾姐姐置气,我瞧着她是真心关心你的。”妙心一边替她热敷,一边道。
卫昭浅浅一笑,未作回应。绾绾待她的心,她自是清楚的。
卫昭伸手理了一下鬓边的发丝,妙心瞧了,道,“小师妹这手生的真是好看,又细又白,和玉似的。”
卫昭见了她羡慕的神色,也将自己的手举到了眼前。
就是这双手,险些没有保住。若是真的受了拶刑,这手怕是没得救了。说起来,不仅要多亏姜安,也要感谢姜玉庭与楚王妃文锦。
卫昭心中思虑,这件事虽说她做了两手准备,但事情却也没有按照她想的去发展。人心难测,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都会发生,更何况想要挑战皇权,并非一件易事。这件事且当是给她一个教训了吧。
卫昭将手放下,与妙心似是闲聊道,“你这几日在前边佛堂,可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妙心歪头想了一下,道,“有件事,也不知道算不算有趣。与前些日子过来的那位楚王妃有关。”
“哦,你且说说看。”
妙心便道,“我听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了两个打扮极其富贵的两位妇人在那说,说是楚王爷很快要去封地了。可怜楚王妃还有孕在身,也不知道这一路会不会伤了身子。”
姜玉庭要去往封地,此事应当是晋国祖制,既是如此,那便不好违背的。可若是姜玉庭一走,皇宫之中便是太子独大,如此一来他的储君之位就更加稳当了。
这可不行,这皇室当是越乱越好。如同当年北齐帝都之乱,几十年都不曾缓过气来,这才让晋国有了可趁之机。
只是不知姜玉庭可有夺嫡之心,看着他的样子,倒像是与世无争一片谦和的样子。
心中思虑之时,又听妙心道,“还有一件事,是好几日之前的,小师妹可要听一听?”
卫昭收回神思,道,“你都说一说吧。”
妙心便又道,“说是皇上招来一个北齐大大统领,叫什么,云鹤。前些日子,边境那些西狄蛮夷滋事,皇上便派了谢大大统领前去平叛,这云鹤也是随行了。听他们说,这是要给云鹤一个立功的机会,好回来重用。但大家都有些担忧,总觉得这一个北齐人不会对我大晋忠心。小师妹,我不懂这些,只觉得你好像对这些更有兴趣,便于你说了。你们他们说的对不对?”
卫昭道,“皇上这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人才,又管什么北齐人,晋国人。天下应当是一家人才是。”
妙心停下手中的动作,定定看着卫昭。
“你瞧我作甚?我脸莫不是又肿了一些?”
妙心摇摇头,道,“小师妹,我总觉得你不是一般人,说出来的话也不一般,身上的气质也不一般。”
卫昭的身份,桃花庵中只有几人知道。为避免多出些麻烦,是一直保密着的,是以妙心并不知道。
卫昭莞尔一笑,道,“能有什么不一般的?如今不过是在这带发修行罢了。”
妙心道,“听慧清师叔说,这桃花庵太小了,早晚是留不住你的。”
“她真是这般说的?”
“就是她说的呀。”
慧清因为先前替无尘做事,应当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说出这样的话,也并不奇怪。
她又想起方才妙心的话。云鹤此番去晋国边境,立功与否,尚且另说,只愿他能够平安归来。
——
楚王府内,文锦在屋中歇着,问了一旁的老嬷嬷道,“王爷可在府中?”
老嬷嬷回道,“在的,一人在书房中,闭门不出。”
文锦面露担忧起来,她知道姜玉庭为何如此。朝堂上的事情,她亦是知道一些的。尤其是前几日家中母亲过来探望,又与她说了一些。她的父亲虽是大学士,可却是一届清流,在朝中并无什么党派,两位老人虽不愿女儿远走,可也是无计可施。母亲一边说,一边落泪,文锦心中十分难过。
这几日她看了姜玉庭时常不发一言,静坐在书房,经常便是一下午。她去寻他,他亦是只关心一下她的饮食起居与身子,其他也不多说。
他的压力很大,文锦都知道。可是除了与他共进退,她亦没有别的法子。
“王爷……”正想着,就听老嬷嬷唤了一声,文锦蓦然抬头,便见姜玉庭已经举步进来。
老嬷嬷躬身退下,留了小两口在房中。
“王爷……”文锦唤他一声,将要起身,便被姜玉庭过来拦住。他坐在她身侧,将她揽着到怀中,大手握了她的手。
“锦儿,跟着我,可是让你受委屈了?本来你不必受着母女别离之苦,也不必跟着我去那苦寒之地。承欢膝下,应当是丈人所愿吧?”
文锦抬起头,道,“王爷,我既然嫁了你,便与你共进退。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绝无半点怨言。何况,届时我们一家三口,也是可以享天伦之乐的。父母虽已年迈,日后我们还是可以寻了机会再回来的。”
姜玉庭轻微的叹息一声,“可我,愧对你,心中也有不甘啊。”
那不甘二字,让文锦心蓦地收紧。
她看着姜玉庭道,“离开这是非之地,平安快乐的过一辈子,王爷,这样,锦儿就知足了。”
姜玉庭凝视着文锦道,“锦儿,我们当真可以平安快乐一世吗?当初我的那些皇叔,你还记得他们的结局吗?太子一直看我不顺,若有朝一日,他登了大宝,第一个要收拾的,或许就是我了。”
文锦道,“王爷,太子不至于这般绝情吧?”
“锦儿你温柔娴淑,又十分善良,自是不会把人想的太坏。只是这世间之人啊,狠绝超过我们的想象,尤其身子皇室。上一次,小九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在桃花庵里,你不是也看到她险些将小十推入井中吗?你回来还与我说,小九有些不同了。这不同,我是可以理解的。这皇室之中,为了自保,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文锦像是猜到了姜玉庭要做什么,又没有猜到。末了,她对姜玉庭道,“这朝堂的事情我不懂,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与王爷共进退,你若真要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
“锦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你要相信我,我做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锦儿,我也想与你白头偕老,可是为了这个,有时候却不得不有其他无奈之举。但愿你明白我的苦心。”
文锦重新靠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可心中却十分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那份未知让她心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