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戴好了，给她擦拭了一下，还补了些胭脂，如今看着体面了许多。”凤隐从屋里出来，净了手，这才走到了卫昭跟前。

笑儿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凤隐便叫她直接去郭仁那里了。

“辛苦姑姑和笑儿了。”卫昭道。

凤隐见她依旧是发现珠儿尸体时候的模样，便十分担心，“小殿下打算怎么办？珠儿何时下葬？”

“不急，她还缺个人给她陪葬。”

凤隐道，“小殿下要为她报仇？可如今这形势，小殿下……”

卫昭嗤笑一声，抬眼看她，“我说过的话，若是不算数，身边还有人谁能信我？她便是不听我的话自己跑出去的，可她被笑儿买了进来，便也是我公主府的人。她如此惨死，我没有不为她报仇的道理。李业他们已经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小殿下可想清楚了？我们如今在府中不出去，还可相安无事。若我们真的动了手，那些人可能会直接冲进来的。到时候……”

凤隐自然要比她冷静些，因虽然珠儿的死她也很难过。可在她心中卫昭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性命。

“姑姑忘了么，是他们先动的手啊。既然有了第一次，他们尝到了甜头，这离着闯进公主府还远么？”

凤隐点了点头，道，“小殿下既然定了主意，奴婢也不好再说什么。报仇的事，小殿下可以去办，但还是不要亲自出面的好。”

正说着，却见李业已经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这么快的打探到消息了？”卫昭有些惊讶，他们出去也没有多少时间。

李业道，“珠儿的事情街上很多人都瞧见了。但那些人手中有刀，又都是军人，所以没人敢上去帮忙。”

“那些人？”卫昭准确的抓住了那其中的关键词。

李业神情凝重，点头，“动手的有五人，但真正对珠儿施暴的是三个人，另外两个只在一边看着。那三人轮流施暴，珠儿不堪受辱，咬舌自尽。”

凤隐心中一疼，那可怜的孩子。

是啊，若非到了十分痛苦的时候，谁会想到去结束自己的性命呢？

“都问清楚是谁了吗？今天可还当值？”

李业点头，“今天不当值，如今五个人去了城西一家酒馆喝酒去了。”

“呵，还真是没有丝毫的歉意啊。那就当为他们黄泉路上践行了。”卫昭起身，手中依旧握着那柄匕首，对李业道，“你挑上两个人和我一起过去，一定要身手不错的。若是被发现来了救兵，也好逃走。尽可能别让他们发现是公主府的人动的手。”

不等凤隐开口，李业道，“这等事属下等人去办就好，小殿下在府中等消息。”

卫昭起身，道，“没有那个道理。让你们出去，我躲起来，这事我办不到。别再罗嗦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说完，又看向凤隐，“姑姑，我那张弓也给我取过来。”

凤隐看了一眼她，随后进屋，将卫昭的弓取了过来，“小殿下……”

“我箭术是秦羡亲自教的，不信我，还不信他吗？”

凤隐道，“小殿下一切小心。李校尉，小殿下就交给你们了。”

“姑姑放心。”

卫昭身上肩上挎着弓，手上握着匕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让人不敢小觑。

四人一行，策马到了西城。卫昭远远看到了那家酒馆门口，有五个人正围在一张桌前大碗喝着酒。

“我们在边上下马，不要惊动他们。”

四个人下了马，其中一人将马拴好，重新加入队伍。

卫昭等几个人靠在墙边，往那边看过去。

那五个人喝的已经不少，开始大声吹牛。

卫昭观察了片刻，道，“我们只杀三个人，那两个看戏的虽然有错，但不是直接逼死珠儿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李业，是哪三个人你知道吗？”

李业指了指前面，道，“属下打听的时候，听别人说，那三人，一个脸上有疤，一个腿有残疾，还有一个没有什么具体特征，但有人认得他，叫王三。”

“好。再等他们喝的醉些，我们就过去。”

又过了一刻钟，见那五个人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

杀他们的时机已经成熟。

“杀过人吗？”卫昭躲在暗处问。

李业握着刀，道，“杀过。行伍出身，杀过几个人，后来被调到宫中去了。”

另外两个人一时没说话。卫昭转头看去，见两人神色有些紧张，一双眼睛一直盯在前头，显得有些局促。

“别怕，杀人也不是多可怕的事情。记着，你是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人去杀的人，便不用那么紧张了。人有时候就是没有办法，逼着自己动手，手起刀落，事情便过去了。”

卫昭的话语柔柔软软的，叫那两个杀人的新手心里安定了许多。

但毕竟还是杀人，他们的紧张并没有完全散去。

“帮我拿着，我先出去。”卫昭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弓交给他。

“小殿下……”

“不必多言。看我动手，你们就冲上来。”

李业点头。

卫昭走了过去。其中一个醉醺醺的汉子看到一个娉婷袅娜的女子走过来，似乎还在对着他笑。

他碰了碰身边的人，“仙女……仙女下凡了……”

身边人笑，“你是不是傻了？喝多了吧？仙女能瞧得上你？”

另外三个人听了哈哈大笑。

那人也觉得自己是喝醉了，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仙女还在眼前，且离着自己更近了。

“你们谁是王三？”仙女美，声音也好听，是仙女本女没错了。

那原先嘲笑他喝多的四个人都看过去，一下子看傻了眼。

“我找王三，他在吗？”仙女笑着看他们，眉眼弯弯，实在是美得很。

几个人看傻了眼，还是一人先回过神来，看了对面的人道，“王三，叫你呢。”

王三反应过来，傻呵呵的站起来。

有人道，“王三，仙女看上你啦。你这是什么福气？”

王三听不进去他的话，只知道仙女在看着他。他像失了魂一样的慢慢朝卫昭走过去，身形摇摇晃晃。

卫昭朝他勾勾手指，“来，你跟我来……”

王三便跟着她走了。

那四人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卫昭，直到两人拐进了巷口，四人才垂头叹气。

“怎么是王三呢？他没我长得俊俏啊！仙女怎么想的？”

“王三他今日有艳福哩，玩了一个，又来一个。待会儿让王三也带我们去找仙女。”

“……”

王三拐个弯，感觉头晕，一手扶在了墙上。看到卫昭含笑着看着他，他脑子一下子像充了血。

王三扶着墙朝卫昭靠近，另一只手一把将卫昭搂住。

好柔软的身体。

好香的味道。

可他的欢愉不过一瞬，腹中突然一疼。

他难以置信的垂头，看到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胸口。

仙女是来杀他的。

他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惊呼出声，嘴巴突然被人她捂住。另一只手又将那匕首插得更深。

他挣扎几下，她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终于，他不动了。

卫昭松开手，将匕首抽出来，王三一下子躺在了地上。腹腔的血从口腔里吐出来，人就这样没了。

“小殿下……”李业带着两个人从身后包过来，看到那人的尸体，有些惊愣，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干出来的事。

“赶紧动手，迟了他们生疑。”卫昭甚至没有给他们多余惊愣的时间。

“未免有人逃跑报信，小殿下，其余四个人也都得死。见死不救，不必留。”李业说道。

有些方面，卫昭比不上那些有过实战经验的人。

她思虑一下，道，“就按你说得来。”

李业将手中的弓交还给卫昭，给身边两个人一个眼神，三人便一同冲了出去。

卫昭搭弓拉箭，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那四人武艺不差，且有实战经验。但因为喝多了，脑子的反应便慢了许多。

李业带着人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差点没反应过来。

反应慢了，手上的刀也会慢。

李业杀得红了眼，那两个没有任何杀人经验的人，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将刀劈了过去。印证了卫昭的话，有时候逼着他们要动手，为了保护自己，不过是手起刀落，并没有那么可怕。

转眼间杀了三个，还有一个趁乱跑了。

卫昭瞧准了，对着那里射过去一箭。

嗖的一声，她射的很准。那人往前一倾，身体趴在了地上。

“咱们赶紧撤，免得叫人看见。”没有多余的语言，四个人在拴马的地方聚集，然后骑马朝公主府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们回到公主府才反应过来。

他们杀了人，替珠儿报了仇。

竟觉得无比畅快。

他们跟着永和公主出去杀人，这件事以后可以拿出来吹牛。

“洗个澡，都去睡觉。实在睡不着，就喝点酒。”头一次杀人，手会抖，心情回兴奋，头一晚或许睡不着。

卫昭吩咐完，回了屋子。

凤隐见到她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得手了！”卫昭说着，神采飞扬。

凤隐朝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