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吃的太油，只是熬了一些鸡汤，卫昭给他喂了。
“少食多餐，晚些时候，我再给你喂些肉羹。”卫昭一边喂着，一边说道。
“郭仁他们找到了吗？”秦羡好好睡了一觉起来，脸上有了一点点的血色。
卫昭替他擦了嘴角，道，“郭仁找到了，赵立听说骑马往西去了。他若一直往西，我的人追不上他。”
“他应该是去西境处了，不必追。”
秦羡自然了解自己的属下，与卫昭的判断一样，是去搬救兵去了。
秦羡自然也知道，如今他还没有完全安全下来，在这公主府随时会有危险。
“郭仁怎么样？”
“不大好。”卫昭将碗转身搁在了桌子上，又转过身来看向他。
“能救活吗？”
“说不准。”
秦羡垂了一下眼眸。
卫昭道，“你能活过来，他也能。他这人嘻嘻哈哈的，肯定也怕死。”
“他不怕。”
“嗯？”
“当时几十个人围着我们。我们寡不敌众。这种情形也不是没有过，我们三人分开，分散他们，这样生的机会更大。但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所以追着我的最多。郭仁他看出来，便跟了我过来。他替我挡了刀，推着我上了马，把我先弄走。我那时候伤很重，根本下不来去帮他，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和那些人打成一团。我以为他当时就已经死了……”
他们这些人见惯了生死，并不惧怕生死。可是如果知道身边的人死去，他们一定比自己死去还要难受。所以这种失而复得的欣喜，秦羡言语之间掩饰不住。
“他命大。还没娶媳妇呢，舍不得死。他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叫我给他去个媳妇吗？他醒了，我把笑儿许给他。”
秦羡扯了一下嘴角。
“你调教出来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卫昭又道。
这也是他们那支队伍战斗值很高的原因。
现在想起来，他们攻进北齐云都，真的不是什么难事。那时候整个北齐，只有一个云鹤。而晋国，即便是没有秦羡，谢复他们，光凭他们亲手打造的那支军队，武力值也大的惊人。
一个云鹤拯救不了北齐，北齐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只是无人去承认罢了。
想到这里，那种矛盾的情绪又陡然生了出来。
卫昭看了秦羡道，“你休养几日，我将你送出去。赵立若是带人过来，这云都城便安生不得了。”
她不想秦羡死。可她也不能看着云鹤他们死。
何况这座城，经不起第二次的摧残了。
“那些人也不一定藏匿在云都城，我不会叫他乱来。”
卫昭从秦羡的只言片语之中能推断出，当时出手的人中并没有暴露云鹤。若不然依着秦羡的聪慧，他很容易将云鹤离开京都城的事情与自己联系起来。
卫昭嗯了一声，随即问道，“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手吗？”
秦羡道，“他们并未自报家门。但看着身手，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我在云都城外遇袭，这地方原就是北齐的地方。有人对我怀恨在心，也是正常之事。只是你这里需得加紧防备，莫要让别人对你不利。”
卫昭道，“我这里没事的。你没来之前，我在这过得好好的。他们再报仇，也没必要对我一个女郎动手吧？”
“还是小心些好。”
“知道啦。”卫昭说着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得去看看姑姑。”
“她怎么了？”
“估计太累了。大夫正好在，给她瞧瞧。我若不看着，她又得敷衍我。”
秦羡眉眼温柔的看着卫昭，道，“去吧。”
卫昭便给他盖好被子，转身拿了空碗出去了。
大夫给凤隐去看了，卫昭就在旁边看着。凤隐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乖乖的让大夫诊脉。
大夫看了，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只道年纪大了，不宜太过劳累。累坏了身子，再想恢复便不容易了。人不服老不行。
卫昭便拿着大夫的话告诫凤隐，“听到了吗？不服老不行，以后活别再抢着干了。累坏了，不好恢复的，我只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姑姑。”
凤隐瞟她一眼，道，“大夫就爱说些话吓人。奴婢没那么娇贵。”
卫昭却故意冷着脸道，“再不听话，将你锁在屋子里。”
凤隐颇为无语。
——
傍晚，卫昭还惦记着自己的那块地。
秦羡还在睡着，郭仁还没醒。
她强制让凤隐继续在屋里睡觉，还让人盯紧了她。随后自己又提着木桶扛着锄头出发了。
到了地头，那凉棚里坐了一个人。
卫昭本来就想着要去见他的，他已经来等她了。
卫昭在他身边坐下，将锄头和木桶放下。
“我们不打算再偷袭他。”
云鹤的转变让卫昭有些吃惊。她没想过，是她的话对云鹤起了作用。
卫昭没说话。
云鹤又道，“但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不希望他一直留在云都城。”
云鹤的要求，卫昭可以理解。
“待他好转些，我就送他出城。今日我也与他说过了，并不希望他的人进云都城。”
“好。”
云鹤说完便要走。
卫昭道，“你如今是在和谁联手？”
云鹤转头看她。
卫昭拿起了锄头和木桶，看着他道，“你在京都城那么久，没法兼顾这边，也不敢。而且你被北齐皇上算是半挟持，手上也没有任何兵力。所以这里一定有人和你联合。”
“这里是云都城，是北齐的都城，自然会有许多一心复国之人。”
卫昭道，“可要找到一个有能力的人带领却不容易。我猜了一下，只能想到杨敬之。我猜的对吗？”
云鹤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卫昭已经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坚信自己已经猜对了。
她甚至将这件事和那一大片土地联系到了一起。茶馆掌柜的说过的一些神秘的人，应该就是杨敬之他们。他们种了地，但因为自己出面，杨敬之二话不说把地给了卫昭。他话不多，可对她一直有份爱护之心在。所以，或许不在云都城内动手，也是他们之间达成的共识。至少杨敬之不会伤害她。
她想起凤隐的话。
他拿她一直当着妹妹在爱护。
这份爱护，让卫昭隐约觉得，或许她的妹妹已经不在了。若是在，他不会把关心浪费在一个只是觉得有点像妹妹的人身上。
卫昭提着木桶扛着锄头从他身侧走过。
“我不明白。”
云鹤突然道，“你明明爱着云都城的百姓，为什么却要留下他的命。”
“因为他不能就这么死去。云鹤，你也不能就这么赢了他。我希望北齐靠着实力站起来，且屹立不倒。你那样的方法太卑劣，难获人心。”
卫昭说完，继续往前走。
“公主殿下……”
卫昭听到云鹤单膝跪地的声音。
他没有喊她小殿下，而是那么郑重的唤她公主殿下。那种恭敬的口吻和姿态，是只会对着自己国家的公主，心悦诚服。
卫昭脚步微顿，他到底还是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