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与姜舒重新回到了正殿，姜善见到二人携手出来，身体微微一动，那眸子便一直盯在姜舒身上。

或许姜安让她说出了什么吧？

姜舒重新跪在了姜善跟前，姜安则是站到了一侧。

姜舒抬眸看着姜善，然后道，“父皇，儿臣并未谋害皇后娘娘，人不是儿臣推下去的。”

姜晔一听，立刻道，“你们姐弟果然商议好了，要开始撒谎了吗？不是你还能是谁？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如此证据确凿，还能由得你抵赖？诸位大臣，莫要听她胡言乱语，不过是在求生罢了。”

姜善剧烈的咳嗽两声，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秦羡，秦羡会意。对着大殿之中道，“这件事在没有一个完全的定论之前，谁也不要在那干扰。太子殿下不必担心，若查明真是大公主所为，皇上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但在这之前，大理寺与禁军仍在调查，太子殿下耐心等待便好。”

秦羡自是代表姜善发言的，且秦羡的威严也无人敢反抗。姜晔悻悻，知道自己此时没有王家人在场，实在是有些势单力薄。但他也暗自想着，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转机，索性耐心等着便好。

见姜晔不说话，秦羡代姜善问道，“大公主既然说没有推皇后娘娘，可曾有人可以证明？”

姜舒道，“我不清楚，或许那失踪的芍药可以。但我到时皇后娘娘正好从阁楼上摔下来。”

秦羡又问，“你为何要到那里？”

姜舒回道，“有人声称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给公主府送了帖子。内容是皇后约我在素心殿见面。我便按照时辰去了素心殿。”

秦羡道，“帖子呢？”

姜舒道，“在路上丢了。”

姜晔拂袖冷哼一声，一脸不信。

秦羡朝他冷冷看过去，随即又看向姜舒，“既然皇后娘娘并非大公主推下阁楼？那其他人亲眼所见大公主用石头击打皇后娘娘是否属实？”

姜舒抿了抿唇，看了看姜善，随即垂头道，“属实。”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秦羡道，“你为何要击打皇后娘娘？”

姜舒垂着头却不说话了。

秦羡又问道，“大公主既然已经愿意开口，为查清这件事，还请大公主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姜舒抬眸看了看秦羡，道，“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

秦羡蹙眉。

秦羡还要问，突然见姜安走上前道，“父皇，既然皇姐已经说了当时的情形，一切不如先等陆大人查明再说。父皇这个时候，应该还要派人去坤宁宫以及公主府来核实皇姐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姜善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随即高海便走到宫门口安排了人去办此事了。

姜晔不满，刚要开口，突然姜安在大殿之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就咳出一些血来。姜善见了，立刻有些着急。古太医慌忙上去看了，随即道，“皇上，七皇子许是担心大公主与皇上的事情，是以气血攻心。七皇子身上毒素导出日子不久，身体还很虚弱，才会这般。”

古太医顿了一下，又要说什么，却听姜安道，“古太医，以前开的药是否有用？”

古太医道，“那本就是固本培元之用，自然是可以的。”

姜安道，“我这几日懈怠了，好几天没喝了，是我自己的缘故。”

古太医微微一惊，道，“原来如此。七皇子这药如今还是不能断的。依微臣看，七皇子不如回宫休息，然后再服了药才可。”

古太医这话一出，姜晔立刻道，“古太医，方才秦大统领可是说了，谁也不能离开这里。”

古太医躬身道，“可七皇子并不参与此案调查，加上七皇子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强行撑着，反而会更加严重。此事还请太子三思。”

姜晔道，“总之不行，谁也不能……”

姜晔的话没说完，就被清脆的声音打断。他瞧过去，竟是姜善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他，脚边是他砸过来的一个茶杯。

姜晔赶忙噤声，拱手躬身。

姜善扬扬手，看了姜安，“你回，回宫去，吃药。”

“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先告退。”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有人替姜安打开了宫门，他一走出去，南音便迎了上来。

姜安加快了步伐，道，“先回昭阳殿。”

南音不多言，扶着他上了步撵车。

很快到了高阳殿，魏芙早已经等候多时。皇后遇害的事情，整个皇宫都已经知道了。高阳殿门口也有禁军守着，不允许人员外出。

魏芙着急乾清宫的情况，可又没法过去。她愁容满面，在高阳店内来回踱步，眼见着姜安回来，便赶紧上前去迎了。但她眼尖，很快注意到他的衣襟上有些血迹，忙扶了他要坐下询问情况。

姜安却直接进了书房，命南音给给他找了一样东西，随即在上面用左手写了些什么，随即交给南音，“你速去一趟素心殿，将此物交给陆昂，他看了会知道怎么办。若有人拦你，就说你是替我去太医院拿药。”

“是。”

等南音出去之后，姜安这才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魏芙忙过去问道，“殿下，你怎么样了？那衣襟上的血……”

姜安摇摇头，“我没事。只是皇姐如今命悬一线……”

魏芙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现在乾清宫内什么情况？不仅是我们，想必驸马他已经急疯了吧。可现在却被拦在宫外进不来。我思来想去，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

姜安道，“这件事是有人想要陷害皇姐。驸马很快会进宫接受盘问，他总算是能见上皇姐一面。小芙，你给我取衣服换上。”

“是。殿下稍等。”

等魏芙取了衣服过来，见姜安已经竟身上的外袍脱下，里面不是中衣，而是一件软甲。

“殿下何时穿了这个？”

“此事以后与你解释。”姜安说着，已经将那软甲脱下。魏芙见状，上前将新的袍子给他披上。

等姜安穿戴好之后，姜安看着魏芙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有可能我救不了皇姐，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小芙，你怕吗？”

魏芙笑着摇头，“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怕。不瞒殿下，我从小到大可没少闯祸。我相信殿下你能把这件事办好，且我爹就在父皇跟前，他会想尽办法帮你的。而且父皇那么疼爱皇姐，他也不希望她有事的。”

姜安道，“父皇遇刺了。”

“什么？”六宫被封，姜善遇刺的消息也在前一刻被封锁。即便是姜善此时回了宫，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姜善遇刺的事情。

姜安道，“父皇这个时候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一切得靠我们自己。好在现在王承起他们在宫外进不来，否则皇姐就会更危险。”

魏芙道，“这件事小殿下想到怎么去解决了吗？”

姜安道，“我此时也没有把握。想找个人顶罪已经不可能，只能按疑案来定。若是能疑罪从无，皇姐尚有一线生机。只是此事还有一个关键性的人物，芍药，现在却一直找不到。此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魏芙道，“她指不定现在藏在哪里了。只是这宫里这么大，要找个人实在是不容易，她会往哪藏呢？”

姜安想了想道，“我记得她先前并非是侍奉在皇后跟前的。若是受惊想藏起来，一定会找个她认为安全的地方。”

姜安说着，突然精神一振，“我大约知道他在哪里了。现在为我取药这个理由已经用不得，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芍药。你在宫中安心等我。”

“殿下一切小心。”

——

宫内迟迟没有消息传过来，卫昭在屋中也有些寝食难安。若此事真是姜舒所为，那牵连众多，不仅是公主府，连同昭阳殿也会被牵扯其中。那她先前所做的许多努力便都白费了。

卫昭甚至在想，当初将这件事直接告诉姜舒，是否是她欠考虑了？可她一直觉着姜舒性子沉稳，不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的。

到底是她思虑的不够仔细。

卫昭那情绪被凤隐看在眼里。待倩儿退下去，绾绾去歇息，凤隐这才问道，“小殿下在担心什么？”

卫昭叹气道，“一切的事情好像都没有按照我想得方向去发展。原本该被行刺的是七哥，可最后却成了姜善。原本我只是拿那件事让大公主去对付王若卿，可没想到她竟然将她给杀了。姑姑，明明一切我都想好了呀。”

凤隐温言宽慰道，“可小殿下忘了一点啊。你算计的那是人心，人心实则是是很难被算计的。有些会在你掌控之中，有些却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卫昭沉静下来，想着凤隐的话。

凤隐又道，“这件事还没有尘埃落定，小殿下耐心等着结果便好。这件事到底会怎么样发展，也不是我们现在能预料的，小殿下觉得呢？”

卫昭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她抓住凤隐的手道，“这件事看起来已经没什么转机，可其实是有的。一来大公主知道当年连素素的事情。二来，她的父皇，不会想让她死的。这就是生机。”

凤隐点点头，道，“小殿下还得沉下心来。”

卫昭不由一笑，道，“幸亏姑姑在我身边，能时常劝导我。”

“小殿下言重了。”

正说着，就见倩儿匆匆而来，在门口敲了门。

卫昭重新坐好，唤她进来。

倩儿推门进来，说道，“方才老夫人派人来传了消息，说是南院孟夫人羊水破了，怕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