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昂还没有到乾清宫，坤宁宫的人先被传唤到了大殿。坤宁宫里面伺候的人被处死已经不剩几个人。

那几人看多了那些尸体，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到大殿，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此时由魏延代姜善去询问。

魏延走了几步，看着那两个宫女一个太监，问道，“今日，坤宁宫内，皇后可曾派人送了帖子出去？”

那三人相互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头。其中一人道，“不曾见皇后娘娘派人送了帖子出去。不过……”

“不过什么？”魏延问道。

那人回道，“不过今天早上，有人送了帖子到皇后娘娘那里，至于是谁，奴婢们不知道。那帖子是芍药姑娘接的，也是她送到皇后娘娘手里的。奴婢们不敢过问。”

魏延听了之后，对姜善道，“按照他们的说法，皇后娘娘并未让人送帖子出去，反倒是收到了旁人递过来的帖子。这倒是可以证明大公主所言非虚。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刻意将皇后娘娘与大公主约到同一处，来实施他的计划。”

姜晔立刻反驳道，“但凭这几个奴才的三言两语，不足以推断出这个结论。魏相，若是帖子是母后差人送出去的，而他们不知道呢？又或者那不过是大公主的谎言呢？这几个奴才并不知道那帖子上写了什么，怎么能证明不是大公主送来的？”

姜晔这话不无道理，现在所谓的帖子，无人见到，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的确只是空口无凭。

正在此时，有人通报驸马王澈到了。

高海走到门口将王澈迎了进来。

王澈一步步往殿中走，姜舒的身影便一直在他的眼中。总算是见到她了，此刻的她安然无恙，真好。

王澈上前在姜舒身边跪了下来，“微臣王澈见过皇上。”

姜善扬手。

高海上前道，“驸马爷请起。皇上召驸马爷进宫，是有事问驸马爷。驸马爷好好回答便是。”

王澈却未起来，握了姜舒的手道，“微臣与公主夫妻一体。不论她有罪与否，微臣都愿与她一起面对承担。皇上有什么话尽管问，微臣知道的都会如实相告。只我不能站着，眼睁睁看着公主这么跪着。还请皇上成全。”

姜舒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王澈面色沉静，一双眸子淡如水，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依旧是一个浊世佳公子。

魏延有些为难的看向姜善，姜善眨了眨眼。魏延授意，便对王澈道，,“驸马情深意重，实在是让人钦佩。本官且问你，今日大公主进宫，驸马可知道？”

王澈点头，“此事我知道。”

魏延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她是来见皇后娘娘的？”

王澈毫不犹豫的回道，“我知道。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帖子，邀她进宫。”

姜舒怔怔的看向王澈，想要开口，却发现她的手被王澈狠狠的抓紧。他不想她说话。

魏延道，“那帖子驸马见了？”

王澈道，“我只知道有人送来了帖子，但帖子的内容我没有见到。公主看了之后，告知了我要去宫中见皇后。”

“是何人送的帖子，驸马见到了吗？”

王澈摇头，“这个并没有。即便是皇后娘娘派人来，那些人我与公主也不会都认得。”

“那大公主离开公主府时，你可知晓？”

王澈点头，“我知道。”

“她是一人进宫，还是带了旁人？”

“就她一人。这两日，她的贴身丫鬟西瑶有些不适，公主她就没有带人。何况宫中自小便是她的家，她过来也不愁无人伺候。”

魏延点头，随即对姜善道，“看来公主是被皇后请进宫这件事不假。只是皇后为什么要请大公主在素心殿这个地方见面，实在是令微臣捉摸不透。也因此让人无从猜想，大公主到底有什么样的动机要去谋害皇后娘娘。”

“那是因为大公主与皇后娘娘是同时被人设计了。”陆昂接了魏延的话，大步走了进来。

到了大殿中央，他躬身对姜善道，“皇上，微臣此次去素心殿，有了新的发现。”

陆昂说着，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高海。

高海忙呈到了姜善跟前。

陆昂解释道，“这其中一件是大公主遗失的帖子，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是皇后娘娘约大公主去素心殿。可是微臣先前有幸见到过皇后娘娘的亲笔，那帖子上并非皇后娘娘的亲笔。可见大公主所收到的帖子并非出自坤宁宫，而是有人刻意假冒皇后娘娘之名，将那帖子送到了大公主说手里，来引诱大公主按照约定的时辰前往素心殿。”

姜晔道，“母后若是真的邀请大公主前往素心殿，也不见得非要自己亲笔写下这帖子。陆大人单凭这一点，还不能说明是旁人请大公主去的素心殿吧？更何况据坤宁宫里的人说，是大公主送了帖子请母后去的素心殿，这一点又如何解释？怎么就不能是大公主有意谋害母后，请她去的素心殿呢？”

陆昂道，“太子稍安勿躁。容下官说一说这第二个发现。”

陆昂随即又对姜善道，“皇上请过目那一张纸。那上面是一双脚印，是微臣从素心殿的阁楼上拓下来的。素心殿因为年久无人住，即便是皇上有心让人去打扫，久而久之，那些人也会懈怠偷懒。是以素心殿内阁楼之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而这恰好留下了凶手的罪证。微臣勘察过现场，在阁楼上判断了皇后娘娘被人推下的位置，也在那里找到了属于皇后娘娘的脚印。另外还有两种脚印。一种脚印偏小，微臣让人从坤宁宫已经找了芍药的鞋比对过，确定是芍药的，这也不难理解。而现场存在的第三种脚印，众位看一下，这鞋码明显是个男人的。微臣无意冒犯，方才已经观察过大公主的鞋，那绝对不会是大公主的鞋印。且一路往阁楼上而去，也不曾发现大公主的脚印。由此微臣可以推断，那将皇后娘娘推下阁楼之人是个男子。而他算准了时机，正好是大公主到了素心殿的时候。这些便与大公主所说的吻合。也就是说，那杀了皇后娘娘的真凶是一个男子，并非大公主。”

“荒谬！简直荒谬！”姜晔大声说道，“就凭脚印，就判断不是大公主谋害了皇后？陆昂，我看你这个大理寺卿也是白当了。难道不能是大公主与那男子合谋，将母后推了下去吗？”

魏延道，“下官提醒太子，方才根据驸马的口供，大公主是一人进宫的。这个也可以从宫门口的守卫那里得到证实。既然是一人进去，又从哪里找一个男子来推皇后娘娘呢？若真是大公主如此心思缜密，为何那男子都能逃脱，而大公主却傻傻的在那等着人来抓呢？”

姜晔一时间哑口无言。他虽然心中不愿接受，可也知道，这事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疑点了。

陆昂道，“其实这件事如果能找到芍药，再找到皇后娘娘手中的那个帖子，或许就解开了所有的一切。”

姜晔冷哼，“说的轻巧。都多少人去找了，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找到。我看陆大人是为了保全大公主的性命在这里故意拖延时间吧？”

陆昂不卑不亢道，“下官一心只为查出真相。若草草了结此事，那真凶却逍遥法外，试问太子又如何能告慰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下官愚见，还是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论。”

“你……”

正在此时，殿门外有人传话进来。

高海过去听了，面上一喜，大呼道，“皇上，芍药找到了，找到了啊！”

陆昂一听，亲自出去接了人。

果然见芍药被人架着过来，而那身后不远处，姜安也跟着走了过来。

陆昂视线在姜安身上停留不过片刻，便立刻吩咐道，“将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