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再迟，赶不上热饭了。”秦羡对卫昭说道。

卫昭撇嘴，“这时候倒想起来了。”

秦羡唇角一勾，道，“我也饿了。”

卫昭白他一眼。

路上走时，秦羡问道，“听说你念叨起我了。”

“谁说的？”能说这话的只有魏棠和赵立。李汉一副老实样，不会找这些话和秦羡说。

“我只问，是真的吗？”

“假的。”卫昭转过脸看向他。

秦羡不恼，又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与我说，或哭或笑，或恼或闹，我都不嫌弃，不厌烦。”

她性子要强，以前与他总是处处针锋相对。今晚，她太特别，甘愿与他说那些话。可他也知道，她说了狄野的事，便在等着他呢。她给他下个套，等着他自己走进来，她还一脸无辜。

她还没学着和他坦诚相对，所求的，还要通过耍心眼才能获得。她一时改不过来，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动不动就能受人欺负，她也不容易。她对他，兴许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他虽然也急，但也知道急不得。

慢慢来吧，秦羡这般想。

卫昭道，“我与你也没什么多大交情，真要去找你，也不知道找个什么名头，怕别人说了闲话。”

秦羡叹她怪会恃宠而骄，但还是道，“若要个名分，回去便给你。”

“倒是便宜你了，哪有那么容易？”她风光潋滟，笑得妩媚。

秦羡抿着唇，道，“不容易也能办到。只是，我听说，有一晚，你险些进了云鹤的房间？”

等秦羡问出这一句话，卫昭便知道是谁出卖她了。

除了魏棠，找不着别人了。

一时间，魏棠先前有些古怪的行为便也可以解释了。

卫昭道，“大统领好深的心机，竟在我身边安插一个人时时盯着我。”

“你又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并不是这个。更何况……”秦羡顿了一下，脸上微囧，“我没叫他时时盯着你。”

卫昭道，“那我回答你的问题，算是去了，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的，进出房间，也只会是心甘情愿，他又没强迫我。”

“姜宁！”这是秦羡今日第二次情绪有些失控，直呼九公主的名讳。

“秦羡！”卫昭毫不客气的喊回去。

声音大了一点，队伍里的人有耳朵尖的，朝这边看过来。

秦羡几步一走，转过来，宽阔的身躯将她挡住，叫后面的人看不到她。他垂头看着她道，“上次你说你与他男未婚，你说你钟情于他，皇上险些就将你许给他了。现在，竟还说这些话？”

虽有些怒气，可他最后语气又成了无奈。

“还说呢，我险些嫁他，还不是多亏大统领你这张大嘴巴？”

秦羡微滞，“当初我以为你说的是真话。”

卫昭问，“今日怎么就不觉得我说的是真话了？”

“你……”秦羡拂了衣袖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何时与我说的是真话，何时说的又是假话。我在你这，可是这般好戏弄，好欺骗？”

瞧他真的有些生气了，卫昭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角，道，“我与你玩笑呢。我今日与你说的是真话。那日我只是担心，所以睡不着，下了楼，正好与他撞见了。魏棠他出来便误会了。他说话颠三倒四的，没个正行，他的话，你怎么也都信了？”

卫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语气那么柔软，秦羡早已气消了，便还是问道，“那他说的你念叨我好几回的事情呢？”

卫昭道，“这个嘛……”

“嗯？”秦羡挑眉。

“是真的，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

秦羡勾唇，转过身，走在了前头。

卫昭只暗想，这魏棠这个大嘴巴，日后需得离着他远一点。

——

“他们隔了几个月终于又见面了，彼此肯定想念的很。”军医替魏棠包扎了伤口，魏棠说道。刚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军医在郭仁的授意下，悄悄的收拾东西走了，留了魏棠和孟芷这么坐着。他们的位置，也能瞧见秦羡和卫昭。只离着远，是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的。

可他们连着抱了好几次，魏棠是看的真切的。他看的时候，也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孟芷。孟芷的侧脸对着他，沉静如水，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魏棠的话，孟芷没有去接。

魏棠叹口气，道，“这段时日，我想了一下，那天是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这喜欢谁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一颗心属于谁就是谁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把你想得那么龌龊。其实你做什么了呢？你什么都没做。默默喜欢着，其实你心里肯定也难受了。我还要说那样的话，幸亏是他不知道，要不然你真是抬不起头来了。我当时脑子坏了，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

见孟芷还不说话，魏棠又道，“你不原谅我，我也认了。以后我也默默喜欢你，你要是不开心了，来打我骂我，我保证不还口。我回去也不会成亲的，我理解你的感受了，这心里有了人，就装不下别人了。违背自己的心去和别人在一起，我是办不到的，那得多难受？所以我也不会为难你，你就把我当个朋友，我会是个好朋友的。”

孟芷看向魏棠，那少年的双眸清澈如水，他说出的话，在这夜色里给人一种暖意。

魏棠以为孟芷不信他的话，又坚定的说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大统领那里发誓的。”

“你就是个傻子。”孟芷突然道。

“哎？我不傻，从小到大，我最精了。我办的坏事，爹从来抓不到。小妹每次还以为自己聪明，那是我疼她，故意让着她呢。”

孟芷不由一笑，“你是个好哥哥。”

魏棠见她笑，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的，我听说，笑得多，人都显年轻呢。你被秦羡给带坏了，他一天到晚板着脸，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受得了的。”

孟芷敛了笑意，道，“他操心的事情多，像你一样，我们就乱了。”

“也是也是。我就不是那块料。原先还准备跟着秦羡锻炼锻炼的，现在看起来，我还是回家，随便谋个官职吧。”

“你挺好的。”孟芷道。

“哪有，你骗我的吧？我自己什么模样我自己知道。从小到大，都是大哥能干，我让爹不放心。现在小妹都比我懂事了，哈哈，我还是这个样子。”

“我没骗你。”孟芷顿了顿道，“那日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那样。”

魏棠憨憨的摸了摸头，笑道，“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的，一点事没有。”

孟芷道，“我出手一直比较重，锻炼出来了。上了战场，若不凶狠，旁人就会把你给杀了。就算是平日里训练，大统领也让我们当成是实战，绝不手软。”

“他也太狠了，你毕竟是个女人。”

“到了战场，可没人把你当个女人看。只有敌人。他若手软，他就会被我所杀。”

魏棠一下子便能想象到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也怪不得她练就了这样的一个性子。

魏棠凝视着孟芷道，“好好保护自己，你不要这么拼的，女孩家，活得自在些比较好。我看了小妹，便觉得她也开始承受许多东西了。心里心疼。”

孟芷心中一动，她的言外之意，自己也听明白了。他不仅心疼自己的妹妹，也心疼她。

孟芷道，“有些人活得自在任性，是有人替她扛下所有。我，没这个福气的。”

“谁说你没有？我也可以……”魏棠的话没说完，他想到，孟芷心中只有秦羡，她若有人替她扛下所有，那也是秦羡，并非是他。

他把话噎了回去，改了口，“也没那么难，只看自己怎么想。”

孟芷一笑，随即道，“你不必管我了，我有我的活法。倒是你，上次打你也不还手，这次也奋不顾身替我挡着，不要那么傻了。你对我好，我也没法报答的。”

“要什么报答？我就想对你好而已。你也别有负担。你若嫌烦，我日后尽量离着你远一点，你若愿意见我的时候，我再过来，可好？”

她以为他只是个二流子，对自己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可现在他的认真，她完全能感受到，可她却给不了什么回应。

“你是个傻子，怎么样都随你，我不管。”孟芷说着，便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