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若要再练，到这里来。我尽量多进宫在此处等你。此事不能着急，否则用力不当，会伤了自己。”
“记住了。”
秦羡牵着马，又让卫昭练习了一会儿骑马。卫昭觉得有些顺手，便大着胆子让秦羡松手，自己尝试着驭马。
秦羡松了手，却骑了自己的马，就离着卫昭几仗远之外跟着。
绕着靶场骑了几圈之后，卫昭与那匹马逐渐有了些默契，见天色也不早，这才下了马。
“日后要过来，可不要穿这身衣裳了。挑两件干练利索的衣服穿了会更方便。”秦羡也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了卫昭跟前问道。
卫昭点点头，又嘟囔道，“我可不比十公主，可以特意定制骑装。方才秦大统领不还说华而不实，没有用处么？”
秦羡无奈道，“那便随你，只不要太繁琐的裙裳便好。”
卫昭应了。
秦羡停了一下，又问道，“不是说给它取个名字么？想好了吗？”
卫昭看了看那匹马，见他毛色顺滑，用手在它身上顺了顺，道，“就叫毛毛吧。毛毛，这名字你喜欢听吗？”
秦羡表情一滞，没多言。
绾绾听了却不满道，“小殿下也是个有些文化的人，怎么起了这么个俗气的名字？毛毛，毛毛，哪像一匹马的名字？”
卫昭反问道，“李大狗就好听了？不俗气了？这赖名字才好养活，这马不需要那么精贵的养着。别日后上阵杀敌，四个蹄子在那打哆嗦，这才叫丢脸呢。”
“小殿下这是歪理。”
秦羡在一旁沉声道，“小殿下说的也不无道理。”
绾绾立刻啧啧两声，“秦大统领，你也太护着咱们小殿下了。白的说成黑的，秦大统领也就跟着说是黑的。”
秦羡轻咳一声，竟无力反驳。
卫昭白她一眼，道，“我饿了，咱们回去用晚膳吧。倩儿，咱们不理绾绾，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说完便假装生气，先走了。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秦羡笑呵呵的道，“秦大统领，下次别光顾着一人进宫，也带个随从，某人想念的厉害呢。”
那嫣然一笑，玉雕般的面孔，让秦羡看的呆住。等到回过神来，卫昭已经又扭头走了。
绾绾没去管卫昭话里的意思，看了一眼秦羡，老气横秋道，“小殿下都是叫大统领你给惯坏了。日后可不能这样了。”
说完，便赶紧举步追了上去，留了秦羡一脸木然。随即他又回过神来，在身后喊道，“小殿下，你的弓。”
卫昭驻足，吩咐了绾绾折回去将弓箭拿了。绾绾从秦羡手中取了弓，又补了一句，“秦大统领，日后可不能这样了，女人啊，可不能这么惯着。”
秦羡哑然失笑。
几人有说有笑的回了悦仙宫，刚到宫门口时，便瞧见了西瑶。
卫昭正了神色，倩儿与绾绾也赶紧有所收敛。
西瑶见了卫昭，福身行礼，“奴婢见过九公主。”
“起来吧。可是皇姐有事要交代？”
西瑶道，“方才大公主与奴婢一同来找九公主，但九公主不在宫中，大公主便先去了高阳殿，着奴婢在此候着。大公主吩咐，若见了九公主，还请九公主移驾高阳殿。”
终究是避不开的。
卫昭便道，“那我晚些时候便过去，烦请皇姐多等我片刻。”
西瑶颔首，道，“还请九公主抓紧着些，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
见西瑶离开，三人这才进了悦仙宫。
倩儿去打了热水给卫昭擦脸擦手，绾绾服侍她将大氅脱下，又给她拿了新的鞋换上。一边服侍，一边道，“奴婢觉得大公主此番来是来催促小殿下的。此事也不要急于这一时了，小殿下擦洗干净，用了晚膳，再过去吧。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可不能这么一直饿着肚子。”
这一来一回，又在靶场骑马射箭，身上早就有了汗，她便道，“我是知道的。你给我备水，我想沐浴后再用晚膳。这身上黏腻的着实难受。”
“好。”
绾绾正要走，卫昭又抓住她的手，小声道，“沐浴一事，不要假手他人，便是倩儿也不行，你可明白？”
绾绾少一想，便明白卫昭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小殿下放心。”
沐浴更衣，又用了些晚膳，看着外头天已经黑了。卫昭这才重新让绾绾给她披了大氅，道，“我去一趟高阳殿。倩儿你也累了，就在宫中候着吧。”
“不如奴婢陪着小殿下去吧。来时，奴婢见绾绾不小心滑了一些，她应当在宫中多歇息一下。”
卫昭想着这倩儿倒是十分细心，她瞧了一眼绾绾，那鞋袜都是污泥，便道，“也好。绾绾你便留下来吧，也给自己捯饬一下。对了，我眼下也想让你替我去个地方。我在桃花庵时，与苏嫔娘娘有过一面之缘。来了这几日，还未去见过她，你替我先去瞧瞧她吧。”
“好。倩儿，你一定要照顾好小殿下。晚上了，路更不好走，可不能让小殿下摔着磕着了。”绾绾交代了，又将一个手炉递给了卫昭。
卫昭道，“倩儿，你再去弄一盏灯笼来，外头太黑了。”
“是，小殿下稍等片刻。”
等倩儿走了，卫昭又小声对绾绾道，，“你去南薰殿替我瞧瞧，若没人看见便算了，若看见了便按照我方才说的说了。”
“奴婢知道。小殿下出门小心着些。”
“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必这么一直叮嘱着。倒是你，脚可崴着了？”
“奴婢没事的，就是一时没走稳。”
此时倩儿提着一盏灯笼就在外，卫昭便走上前，倩儿忙扶了。
“我先过去。”
“嗯。”绾绾走到门口，目送了倩儿扶着卫昭出了悦仙宫。
一路到了高阳殿，雪已经越下越大了。
南音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见了卫昭过来，忙撑了伞去迎了，“小殿下怎么也没撑一把伞？这雪怪大的。”
卫昭随意的将肩上的雪掸了，道，“来时雪并不大，便没撑伞。不必在意。”
“小殿下快进来吧，别冻着了。”
卫昭便随着南音进了高阳殿。南音突然一下子对她热情了许多，卫昭自然心中清楚，是因为她能救姜安的命。
脱下大氅，给了倩儿，卫昭进了屋，见姜舒从里屋出来，不仅是她，还有姜安。
终究还是要见一面的。
“小九见过皇姐，见过七哥。”
姜安轻咳一声，忙招了手，道，“小九赶紧坐下，不该这么晚还过来的。”
姜舒也道，“若是太晚，就不要过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别将你冻坏了，那便是我的罪过了。这西瑶也不与你说清楚些。”
“小九并不怕冷，这一路过来，身上暖和着呢，皇姐与七哥不必担心。”卫昭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
南音已经给她奉上了热茶，卫昭端了，尚未喝上一口，便听姜舒道，“今日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催你什么的，就是问你，你也不曾来瞧过小七一眼，只每日有太医过来诊脉询问，小七何时才能医治？他这两日又咳得厉害，今早还咳了血。”
“皇姐，你怎么……”
姜舒看了姜安，道，“你以为这事你瞒着我我就不知道吗？这种事也瞒着我，一点也不拿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七哥，我可以给你号脉吗？”卫昭问道。
“自然。”
因为是要给姜安号脉，姜舒也不能再想之前的事情，什么都不比姜安的身体重要。于是便立刻起了身，给卫昭让开了路。
卫昭上前，替姜安号了脉。他的脉息比着上次还要更弱些。这些日子的调理似乎没有一点效果，也因为姜安的确是已经到了比较危险的时候，再调理也没什么用。
卫昭微微蹙眉，收了手。
见她蹙眉，姜舒便更加担心，赶紧问道，“小七怎么样了？”
卫昭道，“依着七哥现在的身子，是不宜进行诊治的。但现在七哥的身子，若还不医治，也会危及性命。皇姐，七哥，此事我不敢直接下定论，明日一早，我便与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商议一下。”
“不必等到明日一早。这些日子，太医院一直多了好几位太医当值，我即刻找他们过来商议。如今这个情形，也不必瞒着小七与我，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见姜舒如此果决，卫昭点头。
姜舒立刻命了南音去太医院找人，又吩咐西瑶去打听了今日姜善在哪里留宿，要将他请过来。
卫昭在屋内安然等着，姜安淡淡的双眸扫过她。
卫昭想着自己也该与他致歉，未开口，便听姜安道，“我知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无事，你要怎么都好，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