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简短的几个字，卫昭便觉得安心。她虽不能全身心信任他，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也了解一些他的为人。秦羡说办到的，就一定能办到。

卫昭还骑在马上，姜敏是知道每每姜善召见秦羡进宫，秦羡若得了空，会来此练练骑射。她特意命人给她制了这么一身骑装，听底下的人说秦羡此时在马场，便赶紧换上来了。一路上冻的瑟瑟发抖，也顾不上，便要一心在秦羡跟前表现一下。

若说她到底有多爱慕秦羡，她怕也说不清楚。但九公主风光回宫，早就压了她一头，若在秦羡这件事上，她还要一败再败，那她在宫中的位置便保不住了。这口气，姜敏如何咽的下去？

来时就见到了卫昭也在，便心生了嫉妒。

不等卫昭先开口，姜敏在几人簇拥下，走到了秦羡跟前，眉目含情，在原地旋转一周，问秦羡道，“秦大统领，我这身骑装好看吗？”

“骑射讲究的不是行头，十公主这一身华而不实。”

卫昭听了用手掩了嘴，没笑出声，没想到秦羡说话这般耿直不留情面。

姜敏顿时丢了颜面，可她也不敢多在秦羡跟前发作，心中知道秦羡是个什么为人。她狠狠瞪了一眼卫昭，将自己这份屈辱都算到了卫昭头上。、

阴阳怪气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一副娇弱的模样，是来博谁的同情么？”

卫昭骑在马上，道，“我来向秦大统领讨教些骑射，来年不是有狩猎么？我也想表现一下。”

姜敏冷哼一声，随即又心中生了一计，道，“秦大统领毕竟已经精于骑射，皇姐这等初学者，得有个旗鼓相当的人练练才好。不如我来陪你练练吧。”

正中卫昭下怀，卫昭便笑着应了，“好啊，怎么个练法？”

“这首先得练个胆量。这样，你站在靶子那里，我来射箭，皇姐不慌不怕，这胆量就算是练出来了。”

这要求十分无理，姜敏想着，若是你不答应，便就是你胆小懦弱，你若是答应，我这箭术不精，伤了也怨不得我。

如意算盘打好，就等着卫昭回答。

不想卫昭欣然应了，然后翻身下马，秦羡顺手将她扶了。见二人这般默契，姜敏心中更气。

只见卫昭走到了姜敏跟前道，“光练胆量亦是不够的，若是我过了这一关，也劳烦十妹你站到那里，让我练一练射箭如何？”

没想到卫昭有这个要求，想着答应也无妨，反正待会儿一射箭，卫昭定会吓哭。到那时，她已经脸面丢进，哪还顾得上那些？

于是便点头应了，“好。”

卫昭浮现一个笑意，朝着靶子那边走时，抬眼看了一眼秦羡。秦羡也给她一个眼神，随即不动声色的准备退到一边。

姜敏却将他叫住，语气带着撒娇，道，“秦大统领，我没什么经验，怕伤了自己，可否请大统领教我一下？”

“好。”

姜敏顿时喜笑颜开，忙命人取了弓箭与箭囊来。

“秦大统领，我要怎么握，怎么射出去才有力？”身边两个侍女要过来帮她，被她用胳膊肘一碰退到了一边。

“学我这般即可，你现在初学，不必先想着如何才有力，否则只会伤了自己。”

“好，我都听秦大统领的。”

姜敏学了秦羡的模样，取了一支箭，将那张弓拉开，随即对准了卫昭所站的位置。

她朝卫昭大声喊道，“皇姐，你可不要怕哦，我虽然没有经验，可此番是来练你的胆量的，可不能临阵脱逃。”

卫昭淡淡一笑，稳稳的站在那里。

“我可是要射箭喽……”姜敏坏坏的一笑，便射出了一支箭。

姜敏的确是个初学者，射中靶心太难，可卫昭目标太大，又站在那里不动弹，射中她的几率却不小。

眼见着那支箭朝卫昭直直射过去，秦羡不动神色执起身边的一颗小石子，用力弹了出去。这一弹，弹中那支箭，便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直接打在了一旁的靶子上。

整个过程，卫昭一直站在那里，面色如常，眼睛都没眨一下。等箭射中了靶子，卫昭转头看了看，朝姜敏走过来，笑道，“皇妹这箭术不错，不像是没学过的，可不是故意来欺瞒我的吧？”

姜敏嘴角抽动了两下，有些笑不出来。

旁边的侍女忙出来道，“十公主，咱们要不先回宫吧，皇后娘娘不是与你说了，晚上要一起用晚膳吗？”

姜敏点点头，刚要对卫昭说这话，就听秦羡道，“天色尚早，离着用晚膳也还早。十公主不是要练骑射吗？这就要走了？”

姜敏面子上挂不住，瞪了一眼那侍女，“天色尚早，就想着吃晚膳，你是猪吗？”

侍女只好噤声退到了一侧。

卫昭道，“方才这练胆量的法子不错，该轮到皇妹了。”

“来就来，谁怕谁？”心中想着，姜宁能办到的，她如何不能办到？

两个侍女见她要走，想要拦住她，却被姜敏狠狠甩开，“她能做到，我就不能做到吗？连你们也觉得我不如她？”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还不给我滚开？”

训斥完两个婢女，姜敏便走向靶子。

“该我了。”卫昭朝秦羡说道。

秦羡嗯了一声。

卫昭便取了一支箭，准备拉弓。秦羡却到了她身侧，手环过她，脸颊贴着她的。卫昭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可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她转脸看了他，不由红了脸。

“别看我，专心点。”

卫昭嗤笑一声，“秦大统领都是这么教人射箭的？这般还让人专心，未免强人所难了。”

秦羡微微侧脸，此时二人四目相对，眼看着唇都要凑到一起。卫昭先心虚，别过脸看向前方。秦羡微微扬唇，看了她通红的脸，那嘴唇仿佛要滴出水来，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他定了心神，也转过脸去，继续道，“顺着我的力拉弓，直视前方，专心致志的看着你的目标。”

前头姜敏看着二人这般亲密，早已气的直跺脚，心中气着方才秦羡怎么不这般教她射箭？无奈此时又不好直接走开。

卫昭看着姜敏，那支箭的方向对准了她的胸口，道，“秦大统领，你说我能一箭射到她的心脏么？”

不等秦羡回话，卫昭又慢慢移了箭，道，“我觉得射她的头也不错，听说秦大统领百步穿杨，能将她的头颅穿透么？”

秦羡蹙眉，低声斥道，“不要玩笑，射箭极易伤人性命，不要这般嬉闹。”

卫昭听了话，果然乖乖的又将箭移开些，这次便对准了姜敏的头顶上方，说道，“准不准的，就看秦大统领的本事了。十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秦大统领你可要负责。”

秦羡无奈失笑，便握了她的手，调整了呼吸，道，“好，决不让你担责。”

那旁姜敏等的越久，便越紧张害怕。卫昭是个新手，方才是她运气好，没被射到。此时她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气，能躲过一劫。于是催促道，“怎么还没好？你还射不射了？”

“我是个新手，若是射偏了，十妹不要怪罪。”卫昭又故意说道。

姜敏听了更加紧张了。跟来的几个侍女都紧张的握了拳头，生怕自己的小主有个三长两短。

绾绾却在那暗自加油打气，射她射她，射伤了才好。又喊着倩儿和她一起，解释道，“这十公主最是坏，险些害了小殿下的命，这次得要好好教训她。”

倩儿木然的应了，学了她暗自给卫昭加油打气。

“秦大统领，交给你了。”卫昭说完，便与秦羡一同松了手，那支箭就朝姜敏而去。

“十公主当心……”几个侍女低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姜敏心都要跳出来了，眼看着那支箭完完全全是朝自己的身子来的，一口气提上来。砰的一声，那支箭准准的射在她的头顶。

眼看自己的小主子化险为夷，几个侍女忙上去。姜敏抬眼便看到那支箭就在自己头顶，眼睛往上一番，腿一软，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几个侍女慌忙上前查看，忙将她抬了起来，要去找太医。经过卫昭与秦羡跟前时，卫昭道，“看来十妹这胆量还需要练一练。你家小殿下若是还想练，可以来找我。”

那几个侍女应了一声，忙抬着姜敏走了。

绾绾和倩儿跑了过来，绾绾早已笑得直不起腰。

卫昭也忍不住笑了笑，对秦羡道，“今日出了一口气，多谢秦大统领了。”

秦羡道，“你说什么学骑射，莫不是就为了找十公主出气的吧？”

卫昭笑着摆手，“她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我是真的想学，还请秦大统领倾囊相授。”

“那即日起，你便是我收的第一个女徒弟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