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本就折腾了这一整天,见舞阳郡主晕过去了,本想着叫大夫过来给她看看。
但他自己也略懂一些医术,帮舞阳郡主把脉后,发现她确实只是昏睡而已,自己到门口一推门,发现竟从门外反拴住了。
福安长公主为了他们玉成好事,也算是操心到底了。
既然出不去,苏衍索性也就安居乐夜了。他倒也真没那么禽兽,只是这布置得花团锦簇的房间里,统共只有一张床。
好在这是一张正宗的海棠花拔步床,三面是床壁,大得像个小房子一样。他将舞阳郡主放到一侧,还帮她盖好了被子。
而后他自己也实在是累的不清,也在一旁睡着了。
不过,毕竟是在陌生的房间里睡觉,苏衍到底睡得不够安稳,一睁眼就看到舞阳郡主披头散发挥舞着剪子朝他扑过来。
苏衍人也睡迷糊了,顿时吓得眼睛发直,半天才喊出一句——鬼啊!
舞阳郡主一剪子扎进他的胸脯子里,人也被苏衍惊怒之下推飞了。
她本就病弱,哪儿能挡得住这样重手的推搡?一下子摔在地上,顿时脖子往后一仰,再次晕厥过去。
苏衍这一次是真急了,他忙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舞阳郡主扶起来,好在这一次,舞阳郡主大概是心里头惦记着事儿,生怕自己的清白之身被这登徒子给毁了,立刻挣扎着翻了几次白眼又坐了起来。
看到自己躺在苏衍的怀抱里,她一发急又想去推他,苏衍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苦笑着说:“郡主娘娘你消停点吧,这一晚上你一生气就给我一下子,我脸上两道伤,心口一把剪刀,你是想新婚夜送我去见阎王吗?”
“……”
幸而这是一把辟邪用的小剪刀,其实剪刀的前端并不长,加上舞阳郡主真力气不算太大,因此只有一小半戳入肉了,剩下一半是卡在绢丝衣服上,不过随着苏衍说话,这剪刀摇摇晃晃的,还不时有血水渗出来,怪是吓人。
舞阳郡主嘴唇翕张,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你且不要着急,有什么想说的,深吸三口气,慢慢和我说好不好?一晚上你都晕过去好几次了,实在是怪吓人的!”
苏衍其实有一套敷衍女子的手段,不过他也不敢走寻常路了。
实在是舞阳郡主太吓人了。
舞阳郡主慢吞吞往下看,苏衍甚至手臂上用力,将她搀扶得坐起来一些,示意她可以仔细看看她自己的身体。
舞阳郡主往下一看,自己嫁衣穿得好好的,从脖子到腰的宝石扣子每一颗都在原地,裙子上的腰带极长,绣着八十七洞仙女图,这样长的飘带也仔细系好,身上也确实是没有别的感觉,可见苏衍确实什么事儿也没对她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珠便往眼眶上头涌动,她抬头瞥了苏衍一眼,委屈地说:“我饿了。”
这么久,她难得饿一次,只要是今晚她的运动量实在超标了。
苏衍也是一怔,忙说:“你真饿了?你等等,我看看有什么可吃的没?”
他将舞阳郡主抱起放回床上,提前提醒她:“我给你放个靠枕在背后,你别又藏了什么发钗簪子戳我了!”
这话里真是委屈无限,舞阳郡主一双眼仍旧带着几分恶狠狠的劲儿,但还是点了点头。
主要是她也没有武器了。
苏衍把织金大花枕头给她塞了两个到腰后,又在桌上看了看,有一盅金丝枣银耳汤煨在吊子里,底下还架着一点烛火,他便把白瓷盅端下来,送到舞阳郡主手里。
舞阳郡主手指刚一接触,随即手一松,眼看着白瓷盅就要倾倒在被子上,苏衍眼疾手快,一把将东西扶住了。
“哎,真是——”他很想说一句,真是蠢材!
但他还是把话咽下去了,舞阳郡主也挺生气的:“烫手!”
还没有哪个婢女服侍她的时候,能这样没有眼力见的。
苏衍疑惑:“烫手吗?我不是一直端着好好的?”
舞阳郡主气喘吁吁说:“那是你皮糙肉厚。”
苏衍一怔,低头又看看自己胸前的小剪刀,闭眼忍痛把东西拔了出来,果然又带出一点血丝。
“我要不是皮糙肉厚,现在该成为一具尸体躺在这儿了把?”
舞阳郡主被他说得心虚,只好哼了一声。
“我饿了。”她再次强调。病了的这段日子,舞阳郡主还真是很少感觉到饿,如今一说饿,这么香甜的食物就在鼻端散发出香气,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肚腹活了回来,咕噜咕噜地叫嚷着。
苏衍没好气给她翻了个白眼,舞阳郡主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刁蛮任性女孩儿,她心虚地从自己枕下摸来摸去,她一伸手那苏衍就警惕地后退一步,等她把东西掏出来,苏衍已经离开床一丈远,摆手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商量。”
舞阳郡主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你……擦擦伤口的血吧……”
“……”苏衍还是没去接。
“血刺拉忽的很吓人,我也影响胃口。”
苏衍真忍不住笑了,他哈哈哈三声,还是没好气把手帕子拿了过来:“真对不住啊,影响了郡主娘娘的好胃口。”
“我的梳妆台,你打开,在最上一格,放着个百合花的小瓷罐子。里头,里头装的是紫茉莉香膏,也有止血化瘀的用处,你自己涂一点,再用手帕子把伤口堵住吧。”
舞阳郡主说完,又觉得身子不适,俯在枕上大口大口喘气。
苏衍这一点恼怒情绪也就消散了,他心想,自己和这么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啊,真是够了。
苏衍给自己的伤口料理好,又把凉了的银耳羹端给舞阳郡主,这一次她没再说手烫了,就着苏衍的手,小口小口吃起来,吃东西的姿态还是挺优美的,就跟个小猫儿在舔食似的。
等她吃完,苏衍见她精气神略好了一些,说:“郡主娘娘,你要不要和我好好谈谈?”
舞阳郡主一脸警觉地盯着他,说:“我也确实想和你好好谈谈,你说,你是怎么欺瞒我母亲,让她把你许配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