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一早起来,头仍旧昏昏沉沉的,夜里乱梦不断,没有一刻是安稳的,那些死掉的鬼魂,都浑身染着鲜血一步步朝她爬过来,不过楚瑶觉得很好笑,她既然敢做,就不带怕的。
白天的世界,她都能战胜这些人,何况是梦境中的夜里?
她仰头哈哈大笑,笑得厉害了,眼睛里都含着泪花,瞧瞧自己的能耐,换一个女子,只会被这群人给欺负死了,怎么可能活下来,安然活得好好的?
梦里的世界是没有什么逻辑的,她笑得歇斯底里,那些染着血摇晃着身体的人们在迷雾中翛然消失,而后,她惊愕地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仿佛有一簇光直接照在那里,她看到了另一个更加灵动的自己。
她活泼开朗,颇有运筹帷幄之才,在现实世界里,楚瑶经历的一切,梦境里的楚瑶都遇到了另一个发展。
就像是枝丫重重的人生之路,每一步都选择了另一个方向,于是导向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在村落里,她和秦王初遇,她没有主动和秦王发展关系的意思,反倒是秦王对匆匆见了一面的她念念不忘,四处寻觅。
几次求之不得的擦肩而过,秦王反倒对楚瑶更加加深了印象,对她真是念念不忘。
村子里发生瘟疫,她身为村里的一员,不顾危险亲自去县城里求助,临走前还告诉村里人,一定要记得照顾好所有人,乖乖等她回来!
楚瑶攥紧手指,默默看着另一个楚瑶用一方朴素的手帕裹紧自己的黑发,在夜色中宛如一头灵巧的小鹿,飞快地朝前跑,往前冲,脚下一步也不停歇。
县衙里头,坐阵的人竟然并不是苏御,而是一个看上去面目模糊而温和的中年官员。
她匆匆将一切说给了这位县令听,县令大人立刻调派人手去各个镇村,她在一旁作为本地人帮了不少忙。
而那蠢笨无能的洛笙偏偏这时跳出来作乱,又是担心自家出人帮助治疗疫病,会连累到洛家人上上下下,哭着闹着在地上打滚不准几个哥哥去帮忙,等秦王看不过眼出面了,她似是爱上了秦王一样,羞答答地闭嘴了。
秦王回京城,特意绕到她住的地方,问楚瑶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京城去,黄昏的光照在涟漪浮动的水面,另一个楚瑶将手中正在浣洗的衣服放进木桶子里,缓缓摇头。
而不远处,她看到了自己的娘亲。
多久没有见到娘亲了啊,楚瑶心情激动,她忘了这是在梦里头,立刻冲了过去,想去摸一摸娘亲,可她的手却从娘亲的身体穿了出去。
她愕然抬起自己的手,又看看娘微笑的脸,她站在娘面前,娘却只能看到河边另一个微笑着的楚瑶。
因为在梦境里,所以自己无法改变现实吗?
她看到娘对另一个楚瑶温柔地说:“你不要总是顾及家里,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尝试着闯一闯,在洛家,你总是受欺负。为了家里面,你总是拼命忍耐着,不报忧只报喜,这些事情为娘的都知道。”
楚瑶抱着娘的腰默然不语。
“家里头我来照顾,娘还年轻,没那么脆弱,你跟着秦王去闯一闯。但娘要提醒你一点,不管你以什么身份跟过去,唯一要记得的是,你是个宝贵的女孩子,不能没名没分地跟着秦王,要克己复礼,懂得进退分寸。”
另一个楚瑶搂着她娘点点头。
楚瑶觉得这个梦境里,不知哪里有些怪怪的,到底是什么怪,她却又说不出来。
她看到另一个楚瑶飞奔去见秦王,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村落,她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于是只能失望地爬上附近的山岭,坐在山头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似是若有所思,男人一回头便看到而来她。
那一簇光,似是不离另一个楚瑶的左右,她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坐在山巅之上,宛如从天而降的一抹流霞。
秦王仰头看着她,满眼都是痴迷,那是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的标志,楚瑶心中酸楚又震动,原来秦王是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着。
他停下脚步,将楚瑶接了下来。
另一个楚瑶对他露齿一笑,悠然说要和他约法一章,一路同行自己只是他的同伴,可不能看到她一个姑娘家自个儿巴巴地赶上来,就不尊重她。
秦王立刻点头同意,他怎么会不尊重她呢,他是想把她当成自己未来的一生伴侣。
要过明路拜堂成亲的。
这一路十分艰辛,秦王遇到了不少次的偷袭,有一次还是另一个楚瑶警醒察觉到,立刻悄悄进秦王的卧室,将他唤醒后两人偷偷逃掉,临走时,秦王还把一个刺客打晕换上自己的衣裳,划掉他的脸,把这人装成自己的模样扔在卧室里。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王带着她悄悄在外头看热闹,果然那群刺客都以为秦王真的死掉了。
剩下的路程便太平了很多。
“我聪明吧?”躲在一棵大树上,秦王指着自己的脸,像个孩子般得意洋洋。楚瑶看着那个陌生的秦王,恍惚间宛如误入了桃花源的武陵人,又似是一梦千年的黄粱梦,她居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分别了。
她看到另一个楚瑶嫣然一笑,拧了拧秦王的脸颊说:“你是小孩子吗?”
原来秦王也可以像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一样可爱,她怔怔看着他出神。
从大队人马赶回京城,变成一男一女两个人独自作伴上路。
这一路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不少事儿。
从骑马改为坐船,雇船家的时候,那船夫以为他们是一对小夫妻,另一个楚瑶立刻红着脸纠正,说她才不是呢。
谁知秦王大咧咧地坐在船舷上,笑着对船家说:“我媳妇儿脸皮薄,你看她脸红的样子多好看?”
船家唱着歌谣哈哈大笑,祝他们俩感情始终甜如蜜。
楚瑶躲在船舱里,脸对着里面,却也在微笑。
想吃鱼了,秦王便自己做了个钓竿,却忘了装鱼饵,钓了一路,一无所获。
另一个楚瑶嗔怪:“你以为你是姜太公啊?”
“我就是姜太公,你不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