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京城,梦中的小情侣改坐船为一路慢慢往京城里走,秦王似乎胸有成竹,一点都不在乎进京后自己会面临的情况。
反倒是楚瑶几番忧虑,提醒他数次,他都笑着说:“你这么担心我,该不会是怕我死了,你要做寡妇吧?”
“真是没半点正形!”另一个楚瑶跺着脚,愤愤然说道。
楚瑶迷惘地走在他们俩中间,他们互相凝望着对方,片刻目光都不愿意从对方的脸上离开,就像一对情深意笃的爱侣。
没人注意到自己站在前面。
为什么?她迷惘极了。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梦境里有什么不一样?洛笙,对,洛笙的性格仍旧是她过去的大小姐脾气,动辄发怒,一生气话都说不清的草包美人,只会撒泼耍赖,发现没人听她的,就会在地上打滚。
除了洛笙,暂时她想到的就是苏御,县太爷并不是苏御,换了人,这一点也足够奇怪了。
小情侣在路上有说不完的话,另一个楚瑶提到了前任县官被泥石流砸死,唏嘘说乡下的生活不易。
是的,苏御在这个仿佛真实世界的梦境里死掉了。
到了京城附近,秦王却并不着急进京,反倒留在城外的一座镇子里,在一间客栈住下,另一个楚瑶也不懂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两人这一路上关系比过去亲近了很多。天气转暖,缺少换洗的衣服,她便帮他做了两件。
秦王换上她手缝的衣裳,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好看,我很喜欢。”
楚瑶抿嘴一笑,说:“我做的衣服,多少人求着买还买不着呢,你当然要喜欢。”
秦王说:“可我觉得还少了两件。”
说着他贴在楚瑶的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楚瑶一怔,想了想才明白他说了什么,羞红了脸抡圆了手砸在他肩膀上:“我都说什么了,要尊重我,不能开这种玩笑。”
秦王是说,他的贴身里衣还缺两件。
而为一个爷们做里衣,通常只会是他的房里人。正妻或者是妾室同房之类。
秦王再次握住她纤弱的手,认真说:“我会娶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也由我准备,你要成为我的正室妻子。”
另一个楚瑶红着脸低下头:“你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呢。”语气里带着怅然。
似乎总有一簇光打在另一个楚瑶的脑袋上,那光线极柔和,带着金灿灿的亮度,将她那张秀丽的脸照的带上了一层佛意,似是观音庙里的水月观音,风鬟雾鬓,宛如神仙。
是啊,秦王不论是王爷还是皇帝,从没有专宠一个女人。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秦王却认真对另一个楚瑶说:“为何不能?等我登基为帝,朕想娶谁就娶谁,天下四海,尽为我有,我爱的女人,就是皇后。”
他的口气极大,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楚瑶怔住了,秦王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吐露真心,他一向城府极深,见人只露三分言。
另一个楚瑶被他的雄伟大志惊呆了,半晌才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我都会帮你。风里,我风里去,雨里,我雨里去。我总会在你身边,为你摇旗呐喊。”
秦王深情地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你真好。”
楚瑶恍惚间低头看着自己,她在梦境里穿着入睡时的寝衣,湖蓝色的缎子在风中闪烁不定,宛如即将消散一样。
她突然心惊胆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如果这个梦境才是真实的,她又是谁?
她很羡慕另一个楚瑶,可如果另一个楚瑶才是真实的,那她自己会怎样?
就此消失吗?楚瑶捂着自己的嘴唇瑟瑟发抖。
秦王在客栈里见了六皇子和裴清大将军,这两个人一向是秤不离砣,六皇子身子骨不甚健壮,裴清身为一个将军,居然心细如发,立刻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绕在六皇子的身上。
“六哥!”秦王冲六皇子拱手行礼。
“你总算是回来了。”六皇子轻咳一声。
秦王对六皇子微微一笑,说:“六哥,等我等得急了吧?”
“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好,好菜不怕迟,好酒酿得晚。”秦王给六皇子和裴清将军倒茶。
“有件事,我一直十分怀疑,不知六哥在京中查的怎么样了?”
六皇子脸色微微变了,他看向另一个楚瑶,显然他看不到,在梨花树下站着的,其实有两个楚瑶,一个做少女打扮,双环绾起,插着两排茉莉花插,极秀丽又俏皮。
而身后的楚瑶仍旧披着寝衣,长发垂落直及小腿,她宛如一道幽魂,这时却又来了一点兴致。
六皇子的眼神意思很直接,这客栈显然是被秦王给包下来了,清静得很,如今只有一个多的人,就是楚瑶。
“我信得过她,六哥别担心。”
“好,你的猜测确实没错。百年前的燕氏皇族确实混进了宫里头,他的身份是……”这声音变得若有若无的听不清楚,接着六皇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而且太子的血统果然不正。”
什么!?
这句话真是石破天惊。
和表情平静的另一个楚瑶不同,楚瑶发现自己激动得哆嗦,这不过是她的一个梦境而已,老人不是说了吗,人无法梦到自己没见过的事情,除非神鬼通明,让你看到你平时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她自己怎么可能想出这些事情?
“果然太子血统不正。”秦王一字一字地说出来,他冷笑:“太子生母贤妃娘娘,素来有贤德之名,在宫里头除了念经抄经,每月例行给雁慈寺捐一百两银子,让寺庙施粥做法,超度亡灵,似乎是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其实她不过是为她那短命的露水丈夫做法,希望他下辈子轮回投胎再做个人吧?”
六皇子说:“我过去并不觉得太子继位有什么,反正我自己是病入膏肓,再也没几年好日子了。”裴清闻言,立刻伸手按住他肩膀安慰。
他抬头一笑,说:“但我不容虞氏血脉被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