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睡在纱帐里,隐隐绰绰地做了一个梦。
这一回,在梦里她已经和苏御是夫妻了,她梦到苏御穿着一身飘逸的青色寝衣,裹着风进到帐子里来,搂着她重重亲了一口。
她捂着额头,又想哭又想笑地看着他,接着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扔在皇宫之中,窗户半开,纱帐飘飞,哪里有苏御的踪迹?
可是被人亲了一口的感觉很鲜明,她摸了一把自己额头,濡湿的有口水的味道,这让她顿时毛骨悚然。
是谁潜入她住的地方,在她的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她突然看到锦帐里有什么东西飞地一闪,忙伸手去抓,只听嗷一声,那东西就被她抓在手掌里。
竟是一头纯黑色的狮子猫。
洛笙还记得狮子猫多是白色的,偶有黄色的,像这头猫一般通体黝黑,一根杂毛都没有,真是见所未见,真让人吃惊不已。
虽然被她抓着后腿,猫却并不见多紧张,既然走不了,便缓缓在她身上躺下,还抻着脖子,意思大概是让她去挠。
怎么,这猫就认定了自己是猫奴,要好好伺候猫主子吗?
不过这猫确实长得太可爱了,洛笙便仔仔细细帮它挠痒痒,猫咪舒服地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哪宫里的猫,稀里糊涂跑到自己的房里来了。
她见外面繁星满天,还是夜里,惊醒后自然要睡一个回笼觉,便干脆搂着猫一同睡下,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猫下巴,猫咪也蜷着身体靠在她温暖的身上睡着了。
*
一墙之隔,皇帝的寝宫里,燕秋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瞪大眼盯着男人:“你真的不是太监?”
皇帝指了指自己某个地方:“你要验证一下?”
那日她看到一个容色秀丽的少女和皇帝一起,两个人女的娇美,男的玉树临风,真是一对璧人,看得她眼圈发红,一甩头就跑掉了。她心里头气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过去在家里头,姐姐和娘亲都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入宫后断了男人的念想,不过那小太监清秀可爱,她自然是喜欢他的。
燕秋不懂对食之类的意思,不过是想有一个伴儿,孤单寂寞的时候能说说话。虽然她口口声声不肯给他绣龙帕,但还是忍不住开始描花样子,如果自己能攒到金线,就给他绣一方帕子。
谁知道,宫里头哪怕是一个清秀的太监,居然也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他。那个少女一直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模样无比动人。想必和他感情很好吧。
哼,有什么关系,她才不在乎!燕秋心里头要强,其实很失落,回了宫里头,几天都吃不好睡不香的。
听说那小内监巴巴儿过来找她,就在琼光殿的栏下等着,燕秋也不去理会。
皇帝几次三番找不到燕秋,终于也玩儿腻了装小太监的把戏。他干脆让人去琼光殿把燕秋给提溜过来。
燕秋正在照顾乌云姬,并不肯随便出来,谁知这内监一脸神秘,非说什么一个极是重要的,她挂念的人想见她,她只好放下乌云姬匆匆出来。
这里是皇帝的寝殿,这一点燕秋还是知道的,她怔怔看着皇帝指着的地方,脸上绯红,心说这小太监比自己还口无遮拦……不对,他说了自己不是太监。
“那你是谁,莫非你真是御医不成?你这么小小年纪就当了御医,真是厉害!”她拍着巴掌说。
皇帝不太耐烦地脱了外面的藏蓝色常服,露出杏黄色寝衣,长衣如水一般流淌而下,燕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脸色吓得煞白。
难道这人是……?
可他平素和自己见面,从来没有脾气,怎么可能是这个人呢?
皇帝携着手和她一起往里走,她宛如腾云驾雾般地走了进去,见和自己拌嘴来着的小太监大大咧咧坐在龙床上,自己真宛如在梦中一样,她迷惘地说:“你是皇上?”
少女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那是一种看着神祇一般的崇拜,皇帝的心中满是满足感,笑着伸出手,将她束发的玉簪子随手拔了下来,少女果然有一头漂亮的长发,不过发尾微有些毛躁,需要用茉莉花发油好好浸一浸。
燕秋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一起坐下,低声说:“原来你是皇上,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不会叫我来,是想杀了我吧?你不会想砍我的头吧?求皇上开恩!”
说着,她居然吓哭了,两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生怕下一刻就搬家了。
皇帝眉头一皱,哈哈大笑:“你做了什么事情,朕要杀了你?”
她脸色涨的赤红,手指都在颤抖:“我,我,总之不知者无罪,你不能怪我!”
皇帝捏着她的下巴,凑近她饱满的嘴唇,低声说:“朕绝不是暴殄天物之人,哪怕要杀你,也不会砍你的头。”
*
洛笙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醒了过来,这头黑色的漂亮狮子猫还没走,赖在床上比自己睡得还香。
她无奈又好笑,摇头摸了摸它的脑袋,请宫人帮忙去要一些喂猫的食物来。
她正在摸猫儿,突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抬头,满头珠翠华贵无比的楚贤妃走了进来。
楚瑶虽被册封为贤妃,心心念念着封妃大典,谁料最后皇帝只说一切从简,就这么匆匆的变成了楚贤妃,楚瑶怀疑宫里头都有人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当皇妃跟做贼似的,她窝着一肚子火儿。
每天在宫里头苦等,心说毕竟瑶光殿改名叫凤仪殿,都说有凤来仪,可见皇帝对自己的用心,皇后之位指日可待。
谁知左等右等皇帝都不来,晚上也从不来她寝宫临幸。
时候久了,她也几次在晚上画好晚妆,袅袅婷婷亲自去见皇帝,毕竟皇帝不选妃入宫,这里晚上大半承载宫妃的殿宇都是黑洞洞的,她算得上圣眷独宠,可结果却夜夜独守空闺,说出去闹大笑话。
可她的诱惑邀请全部扑空,皇帝似乎根本不在意,只对楚瑶说,让她好好照顾儿子。不要动些别的脑筋。
楚瑶听了脸色纹丝不动,心中气苦,她二十岁不到,刚生了个儿子,难道就跟老太妃一样开始守活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