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明朔话音落下,付赢然就从凤椅上站起来,走到呼延明朔的面前跪下说道“臣妾遵旨。”
虽然她也想一起去天水国救儿子,可是夜阑这边也不能没人坐镇,如今的夜阑皇室除了呼延明朔这个皇帝之外,就只剩下旌王呼延铭旌和并肩王纳兰锦宏了,可惜这两人又都在付赢然进宫之前就去了封地,其他人又都是不能染指皇权的,所以就只有她付赢然能担此重任了。
见付赢然跪下领旨,兰正和木海也出列跪倒大殿中央道:“臣遵旨。”
呼延明朔这道旨意一下,众臣眼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们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的独断专行,就凭着木海和雷雨的几句话就决定亲征天水国,这也就罢了,毕竟那呼延浩泽总说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带兵去营救也是无可厚非。
可他竟然还让付赢然全权处理夜阑事务,这相当于是让她监国了,她付赢然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她可是个女人啊,并且还是个异国来和亲的公主,皇上竟然就这样将夜阑的大权交到她手上,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历朝历代都是后宫不得干政,夜阑皇室对于血统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很重视的,并且有明文规定异国公主不能为后,血统不纯不得立储,想当初就是因为这些规定,太上皇才会将当时的侧妃肖柔立为皇后,呼延明朔的身份也从庶长子变成嫡长子,才能名正言顺的封为储君。
可现在他才刚登基,就把老祖宗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不但立了大魏国的长公主付赢然为后,还将她所出的儿子立为太子,现在更是让付赢然染指夜阑的皇权,这已经违背了老祖宗的规矩。
听到呼延明朔这样的安排,右贤王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正想要开口反对,不料木海却先他一步站起身道:“臣即刻就去校场点兵,皇上随时可以出发。”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转身快步离开了金銮殿,见此,右贤王不管不顾跪倒大殿中央说道:“皇上不可啊,当初我夜阑立国之初,老祖宗就立下规矩,非我族类不得染指江山,而历朝历代的皇上也都谨守着这条规矩,不关心中如何不愿,都不曾立了异族人为后,更别说让血统不正的皇子当太子,这些臣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皇上万万不能让皇后染指皇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皇上,老臣恳请皇上三四而行。”
见右贤王开了头,其他那些老顽固也纷纷跪下道:“请皇上三思。”
一个个的将头磕得山响,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就凭着他们的这些所作所为,一旦付赢然掌权,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到时候别说庇护宫中的女儿了,只怕整个家族都要不保了,付赢然的报复手段,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证过的。
呼延明朔扫了大殿上的众人一眼,见众人神色各异,他不禁怒从中来,只大手一挥道:“各位不必再谏,朕意已决,尔等所说朕不认同,老祖宗的规矩是不假,可那是对待守成的君主,因为他们继承的是老祖宗的衣钵,自然是要遵守老祖宗的规矩。
可朕手中的江山,是皇后与朕带领着三军将士浴血奋战而来的,朕的江山自然是要与她共享,当初她能助朕统领三军,那现在她就可以替朕执掌朝政,各位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军中将士,看看他们服不服?”
说完他就扶起付赢然,一起离开了金銮殿,留下众臣在殿中面面相视,这时殿中的武将竟齐声喊道:“末将愿唯娘娘马首是瞻。”
其他人见状,心中大惊,想不到她付赢然在军中还有这样的威信,看来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又见帝后已经离开,众人也只得按序离开。
呼延明朔拉着付赢然一路疾行,等到了翊坤宫内,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吓人,嘴里还愤怒的骂道:“岂有此理!肖钢这老匹夫欺人太甚,朕就不明白了,到底是因为什么,竟让他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从前那个刚正不阿的右贤王哪里去了?难不成那权势的诱惑就真的这般大吗? 朕就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他越是如此重视权势,朕就偏要让他一无所有,等朕从天水国回来之后,这些人统统都给朕滚出夜阑朝堂。”
呼延明朔这次是真的气狠了,就连说话都开始口无遮拦了,这也难怪,从小到大对于这个舅舅他都是相当尊重的,今日竟是连名带姓的骂了出来,好在他的自控能力一向都很好,在骂完之后,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平复了下来。
回头拉着付赢然的手说道:“赢然,现在天水国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我现在很不放心浩泽,所以我打算换了衣服就立马出发,我走以后朝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若是遇到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兰正商量,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浩泽安全带回来的。”
付赢然也反握住他的手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夜阑这边我会给你看好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将儿子好好的带回来的。”
“好”呼延明朔郑重的应了一声,拍了拍付赢然的手背,就转身往里间去换衣服了。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正准备离开时,就见肖太后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在看到呼延明朔身披铠甲之后,她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那眼泪却忍不住的往下掉。
见呼延明朔从自己身边经过,她不禁上前两步抓着他的手臂哭道:“我苦命的儿啊,母后对不起你,都是母后太软弱了,才会让你活得如此艰辛,不过你放心,这次母后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会和赢然一起守住夜阑,不让你有后顾之忧,母后只希望老天保佑,你跟浩泽都能平安的回来。”
呼延明朔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母后放心,儿子一定会将浩泽好好带回来的,帝都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呼延明朔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呼延明朔离开了,付赢然命人好生将太后送回宫去,她自己则是将自己关在翊坤宫中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凌晨,他才打开门让春桃她们进来伺候。
呼延明朔走了,朝中有些人也开始活络起来了,比如右贤王,再比如告假在家的那几位,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都想要给付赢然一个下马威,让她主动将夜阑的政权交出来,只要逼她交出手中的权利,那么让夜阑国换个主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只要将北苑的太上皇请出来,那一切就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等呼延明朔回朝之后,一切都木已成舟,他就是不肯也无可奈何了。
然而,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的,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当他们的计划遇到付赢然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一样都不能实现。
第二天的早朝,金銮殿上最高的位子上空着,而那旁边的位子上却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皇后的正装朝服穿在她身上,本能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付赢然就这样坐在凤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中众臣,从她进殿到现在已经足足一刻钟了,除了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属下们在她进殿之时行过礼之外,其他的那些朝臣们是既不向她行礼,也不发一言,而她也是一言不发的跟他们耗着。
付赢然冷眼看着殿中众人,在她目光扫过全场之后,眼里的冷意就更明显了,他们这是来看热闹呢?还是想趁着呼延明朔不在达到什么目的,然而不管他们想要什么?都注定了他们不能如愿,不过他们来了也好,今日就将他们一锅端了,也省的日后麻烦。
自从进殿到现在,付赢然除了在属下们向她行礼的时候说了句‘免礼’之外,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既不说话也不让退朝,就连小乙子也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时不时的给付赢然换杯茶,送点点心,这样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午膳时候。
眼看着午膳时辰到了,小乙子就吩咐人去御膳房将皇后的膳食端来了,而付赢然也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她本来就是上过战场的人,在战场上也都是与三军将士同吃的,自然是比不得那些大家小姐,吃个饭还得要躲起来,于是她就这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过午膳,漱了口净了手之后,仍是半句不提退朝。
只是吩咐小乙子道:“小乙子,你下去清点一下,刚才行过礼之人一共有多少,让御膳房准备相同人数的膳食。”却是绝口不提其他人。
“奴才遵旨”说罢小乙子放眼望了大殿上一眼,心中默默算计着人数,随后就躬身退出大殿往御膳房去了。
这下那些人就再也无法淡定了,整张老脸憋得通红,却是无法反驳半句,毕竟是他们先对皇后不敬,而皇后也并没有责罚他们,只不过是当他们不存在罢了,这样的场面,他们就是想发作也没有理由了。
可众人无言以对却不代表右贤王也能接受,于是他就一脸愤怒的站出来道:“皇后娘娘这样处事只怕不妥吧?大家都是同殿为臣,娘娘这样差别对待是否有失公允?”
等他说完,付赢然就抬眸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说道:“咦?右贤王也在的啊?恕本宫眼拙,没有看到您的存在。”却任然不开口吩咐准备其他人的膳食,她就是要故意下他们的面子。
这下右贤王就越发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却又无言反驳,毕竟是他们先向付赢然发难的,可他这会儿又不甘心认错,他一直自诩是当今圣上的舅舅,是高人一等的,除了皇上之外他是不用向任何人行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