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会躲在另一个人身后畏畏缩缩的七公主怎么不知不觉变成了这幅样子,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人相继逝去,她忽然在一夜之间被迫长大,被迫变强。
三年前,沈星野被她的父亲杀死,她颓废了好久。
中洲大陆上的人都在说,玄机国要完了,老国主宋澜风烛残年命不久矣,七公主宋云初为情所伤变得疯魔愣怔,玄机国唯有的三个皇子:三皇子谋逆被杀,六皇子病弱,十三皇子还年幼,放眼整个宋家皇室,无一人能站出来,撑起这玄机江山。
那时昌黎国的国主符天敬趁玄机国之危,原本要还的凉州九城也死死捏在手里,秣马厉兵在玄机国北方虎视眈眈,只等老国主咽气,玄机无主便发兵南下。
众人都以为玄机国要完了,整个玄机国都笼罩在一片无边的阴暗之中,人心惶惶,夜不能寐。
可,最后,是那个已经疯魔了的七公主宋云初站了出来,有条不紊处理了老国主国丧所有事宜,联合中洲小国一起给昌黎国施压,最后派使臣去凉州收了城池,接着黄袍加身,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了玄机国的王座。
登基那日,她却做了一个决定,此身不婚。
此话一出,所有的大臣们都慌了,那皇储该当如何?
接着宋云初将皇权交于十一弟宋君北代为打理,整整消失了一年。
十一皇子宋君北身体情况每况愈下,谁知宋云初再次出现时,却带回了一个奶娃娃,立为皇太子,堵了那些老臣的嘴巴。
也有的人以为女帝只是一时新起,谁都知道她曾有个一个爱人,叫做沈星野,是当年昌黎国的镇北大将军。
将军和公主相爱,甚至为了她放弃了在昌黎国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没想到到玄机国之后就被杀了,连那个最冷的冬天都没有熬过去。
镇北大将军的死,公主的疯成为那时坊间津津乐道的传闻,那些个情情爱爱的话本最爱这样的故事。
可最后,没想到公主居然又恢复了理智,拿了皇权,所以在这段凄凉的爱情故事里,宋云初是负心的那一个,甚至有人说从头到尾就是宋云初在利用沈星野,先是男扮女装以质子的身份去尽都以此接近沈星野,然后又诓他回玄机国,最后要回来便过河拆桥,和自己的老父亲一起一唱一和杀了那痴情的大将军。
所谓疯症,所谓一生不婚,大约只是入戏太深的人一时间出不了戏罢了。
于是还是有人不断往皇宫里塞人,想着自古君王薄情,宋云初有了新欢就会忘记那个逢场作戏的镇北大将军的。
谁知,所有被送进来的,都被宋云初赶了出来。
她身边只有一个孩子,形影相吊,茕茕子立。
年少有为的女毒到底爱不爱将军呢?
谁知道。
花枝轻颤,有个人从御花园的小路处探了出来。
“国主,漠北的世子到了。”
宋云初点了点头,将怀中的笑笑交到乳母的手上,让她们先带太子回屋,这才站定:"好,叫礼部准备一下,明日宴请。"
孩子不在身边,吩咐完以后宋云初忽然觉得有一丝恍惚孤寂。
春风很暖,吹落的海棠像是那一年寒冬的飘雪。
宋云初的眼眶有些红,不自觉伸手接住了纷纷扬扬的花瓣。
“国主,你一定要灭了玄机国吗?"似乎是过了好长的时间,刘毅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那倒不一定。”宋云初将花瓣攥在手心里,眼神忽然冰冷,"但是符天敬一定得死。
花瓣在手心被揉碎,宋云初的手一松,那白色的东西坠了下来。
刘毅看着宋云初异常阴鸷的表情:"何苦呢国主?其实您也知道……那件事,下旨杀他的是……”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仿佛知道自己僭越了一般,不敢再多言。
宋云初并没有发怒,反而自嘲一般笑了:"我知道。
"可我总不能找我父皇报仇吧?"
望着很远的天空,一排大雁低低掠过。
"所以我只能把恨意发泄在他身上了,毕竟秋秋的死,他也递了刀子不是。”
刘毅一时间喑哑,不晓得再该说什么。
“其实说到底还是我没用。”
刘毅望着宋云初的神情,如今是一点也琢磨不透这个人了,好像……离眼前这个人越来越远了一样。
高处不胜寒,到头来只剩下自己,大抵就是这样吧。
怪不得……君主都叫自己孤家寡人。
东宫暖阁里的笑笑儿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奶嗝,百合蹑手蹑脚帮他掖了掖被子。
宋云初依旧絮絮叨叨说着:"如果当时我有能力抢下凉州九城,或者是我足够强大,可以跟父皇叫板抗议,他就不会死了。”
我若是能像他一样,有权利有手段有能力,那么那一日我就可以像他曾经保护我一样站出来保护他。”
眼睛又红了,宋云初不止一次怪过自己的无能。
她原本只是穿越到书中的一个炮灰,最开始的渴求是活着,到后面有了沈星野的爱怜,开始想要更多,于是不自量力去争取最后好像确实爬上了龙椅,但有句话怎么说:德不配位……对,就是德不配位,一个无用的人拿到了权利所以牺牲掉了许多,比如一生挚爱。
如今已然被架在了这个位置上,她又有了需要去保护的人,这一次她必须强大,才能护笑笑一生。
昌黎国那一位,便是他第一个要替玄机国、替笑笑、替……替沈星野除掉的那个。
这一次,不远千里送国书去漠北,本也没想过结盟的事情会那样顺利,毕竟漠北现在的势力
渐起,离昌黎国也较近,从北境来中陆的商路都要经过这昌黎国,多多少少也算是把着漠北的经济命脉。
可是不知怎的,那漠北王还没送口呢,他们的世子却提前应允了下来,匆匆回应了宋云初的国书,还立刻动身准备亲来玄机国缔结。
几乎是没费什么力,便搬来了这么一座大山,倒是有些出乎宋云初的意外。
不过那个世子做事,又有什么是不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