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闻漠北皇储之争比中陆还要厉害和惨烈,因为漠北不单单是皇子有继承权,连兄弟、女儿、叔侄们都可以继承王位,这样一来竞争的人多了何止一倍,最终能在这里胜出的,那都不是常人。
这个新世子,听说出生那年就差点儿被害死,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落下一身的病,后来他的母亲为了让他活命,偷偷将他送走了,他也是刚成年的时候才回的国,一个病秧子,刚回来没人把他放在心上,可他却一个人力挽狂澜,以雷霆之手段除掉了所有潜在的威胁,会用人会领兵,这两年更是开疆拓土,几乎要把整个北境都收入囊中。
漠北王喜不自胜,说是草原上终于来了一匹真正的狼王,遂将世子之位传给了他,甚至早早退居幕后,将国事大权也交在了这个人手上。
书里并没有提起这位漠北世子,想来是宋云初改变了剧情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一些藏在深处的人也悄悄现身了。
宋云初知道自己的能力,谋略有余但武力不足,她必须得依靠这个漠北,依靠他们的兵强马壮,才能灭了符天敬报仇,才能真正巩固自己的权利和地位,才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眸色愈发深沉,异常清晰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万物皆可利用,达到目的之前不择手段装模作样又算什么?
这是宋君南教他的,更是宋澜亲手的言传身教。
所以漠北世子,一定要为自己所用。
撒昇禾眯着眼睛躺在马车上,随侍们说已经到玄机皇城了,这才恹恹地起了身子。
贴身的侍卫将他搀扶了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站在马车前端。
四月的玄机皇城草长莺飞,繁花似锦,闹市的街坊有人表演着杂耍把戏,花楼的姑娘笑靥灿烂扬起手绢朝路过的男女们暗送秋波。
撒昇禾好好打量了一下,心里生出一种感叹:真是个好地方。
黝黑皮肤的汉子倒没他那么好心情,四周一扫:"世子,舟车劳顿,咱们漠北分明离昌黎国比较近,为何你要绕远路跑来玄机结盟呢?"
撒昇禾眯着眼睛,脸上尽是不屑的哂色:"昌黎国那个拿女人换军队的孬种我可瞧不上。”
“再说了……”他忽然不置可否地浅笑,遥望着远处的皇宫,"我对这个玄机国国主还挺感兴趣的。"
玄机国宴请漠北世子的国宴定在三月二十八日,是春日将尽又是百花正盛的时节。
皇城夜宴,总是热闹非凡娇,一个个盛装出席的人儿比那竞相绽放的花儿还娇艳。
宋云初摸不清楚漠北世子的喜好,人家大老远跑来玄机结盟,总要图点什么,没有那个国家的皇子王储是四大皆空的圣人,他撒昇禾既能从众位继承人中杀出一条血路,想来也不是只会一时兴起就草率决定的草包。
但奈何又琢磨不清他的喜好,想着男人无非是求权求色,权利他已经有了,剩下的也只能是色了。
于是宋云初让暮山雪精心挑选了二十个绝色佳人,到夜宴之上送与他。
夜色沉沉,藏花楼有小太监引燃了火信子,数十个烟花筒全部燃起,五彩缤纷的烟火冲上夜空,在高尺苍穹上炸开,幻成漫天流萤照亮了整个玄机国皇城。
撒昇禾披了一件轻裘从海棠后走了出来,踩着万千颜色,头顶一片绚烂,在烟火光怪陆离的光芒中不疾不徐走向了宋云初。
【嘭——嘭——】
一朵湛蓝色的焰火升上夜空,那是荆楚献上的最精巧绚丽的烟花,在残月下绽开,最终化成流光星海从夜空坠落。
只见那世子缓步上前,右手握拳搭在胸口,恭敬地朝宋云初行了个礼:”漠北撒昇禾,见过国主。”
撒昇禾给人的感觉太过于温柔,像是缠绵细流的水,无痕地扶过山涧嶙峋的怪石。这样的人被漠北王称为草原上真正的狼王,想他在那副皮囊之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内里,宋云初不禁对他又生出几丝好奇和敬畏来。
往往最凶狠的野兽是看起来最无害的那一个。
传膳的宫人捧着食碟相继走了进来,宋云初微微颔首,露出一丝笑意:”世子远道而来,朕心甚悦,先入座吧。”
撒昇禾十分不客气地应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捉摸不定的深意,直勾勾地盯着宋云初,嘴角弯起弧度:”好嘞。”
夜宴正式开始,玄机少女多婀娜,虽无江南水乡的温柔,但却也独有一番风情,精挑细选的歌女身段窈窕,轻衣水袖地舞着,撒昇禾歪坐在席上,却看得寡然无味。
宋云初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他的,见着意兴阑珊的样子,她皱了皱眉:”世子不喜欢这些姑娘?不如朕再给你换一批?”
”换一批?”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国主这是要给我送女人?”
宋云初笑意凝住,没有吱声。
”就这些个庸脂俗粉国主你也拿的出手?”撒昇禾一副玩味的样子。
身边的侍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宋云初抬起了手,叫停了歌舞奏乐,十分认真地望着撒昇禾:”庸脂俗粉?这都是我们玄机一等一的美人,朕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世子的眼。”
撒昇禾眉毛一挑,舌头舔了舔嘴唇,支着脑袋歪看着宋云初,喉结一滚,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你啊。”
陪宴的礼部尚书卓成被酒水呛到了,红着脖子拼命地咳嗽。
垂涎宋云初美色的人九洲大陆上多了去了,但自从她成了一国之君,就鲜少有人敢这样赤裸地表白心迹,更可况是在这样正式的宴席之上。
宋云初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却装作无事的样子,举起酒杯遥敬了一下撒昇禾:”世子真幽默。”
撒昇禾翻了一个白眼:去你的幽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大可以开门见山,漠北与我玄机结盟,到底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