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药堂伙计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已经喝光的汤药,甚至一滴都不剩。
他向杨宗谨点头示意,然后离开。
杨宗谨点头致意后,推门进屋。来到孙玉成的病床前,温情脉脉的看向他。
见他依旧睡得很安详,杨宗谨不由得欣慰一笑。
正要离开,忽然发现病床旁的柜子上似乎被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这是……刀痕!
刀痕如此之短,可见发力极小,但是却如此的深,又这么的锋利,这是……
我丢失的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
杨宗谨额头冷汗直冒。
之前进来的时候,因为他要确保孙玉成的安全,包括柜子在内等物品,他都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当时柜子上面是没有刀痕。
而仅仅只在短短的时间之中,在没有别人进入的情况下,柜子上就有了刀痕?
还可能是他丢失的匕首造成的划痕,看上去很新。
这是,刚才那个药堂伙计干的!
杨宗谨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孙玉成岂不是……”不敢往下面想。
正当他要离开找人来检查孙玉成情况,就见到一个药堂伙计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伙计看上去,比刚才来的那个要年轻一点点。
他见到杨宗谨在注视他,便道:“大人,我是来给孙玉成喂药的。”说着话,抬了抬手里放药碗的托盘。
“在之前,还来了一个伙计,也是给孙玉成喂药的,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杨宗谨试探性的问道。
这伙计一听,当时就愣住了:“大人,邱大夫只让我一个人来呀,没其他人做这个的。”
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杨宗谨依旧冷静的问道:“难道就没有人接替你吗?”
越到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不可能有,”伙计摇了摇头,“邱大夫早就有交代,只让我一个人来。”
杨宗谨这时才冷冷地道:“快,让邱大夫来见我。”
“是。”伙计眼看情势不妙,放下药碗,掉头就跑。
杨宗谨意识到,这是凶手玩的把戏。目的是结果了孙玉成,为他清除障碍。
现在看来,基本上成功了。
真该死!
初复初半如果指的是日期,那么也可以往后面推论,初二加十五就是十七。
这样一来,预言的日子就是今天!
文化博大精深,怎么理解都说的通,这才是这四个字最可怕的地方。
这也可能是个陷阱,让人形成固定的思维模式。然后就适应了模式,以至于落入凶手的圈套之中。
该死的!杨宗谨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他自己人就守在孙玉成的旁边,竟然还能出了这种事。
不过万幸的是,现在孙玉成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但是还得等邱树到了之后才能确定这一点。
杨宗谨仔细想了想,对方是要粗心大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如
此“不小心”的在桌子上留下刀子的划痕呢?
很难!
“那么,这划痕就很容易理解了,并非是不小心而留下来的,而是故意留下来的。”杨宗谨心想,“凶手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故意提醒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此时,杨宗谨回想起那个伙计的各种有限的信息,忽然发现他,不对,是她,没有大多数男人固有的特征,喉结。
这人和詹俊所说的特征何其相似?而且看她做的事情,也完完全全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面前?非但如此,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遮挡物,所以我也是直接看出了她的长相,下一次见面,一定能认出这人的样子来!
杨宗谨如此想道。
邱树来了,他听说了这件事,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后面跟着之前那个伙计。
“大人,请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伙计什么地方没做好?”
邱树还完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会有所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有人冒充药堂伙计给孙玉成喂药,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面前。”
杨宗谨尽管很气愤,但是毕竟是自己把冒牌货放进去的,所以没那么理直气壮。
“什么!有人故意为之?”邱树额头上微微冒着细汗。
他赶紧进屋给孙玉成检查了一下,确认他没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脉象正常,呼吸均匀,应该没有受到药物的伤害。”邱树擦了擦汗,心里踏实了。
“嗯,可是凶手是怎么溜进来,还顺便拿到了你们药堂的衣服,以及腰牌。”杨宗谨努力回想细节,想到了腰牌。
“腰牌?不难模仿。但是难就难在模仿了之后,能否盖上特别的印章。”邱树道。
杨宗谨并不太相信邱树的话,而是将整个药堂的伙计全部搜查一遍。包括病人,都一一问了一遍。
结果是,竟然一点线索也没有发现,非但没有找到那个伙计也就算了,竟然所有人一致反映,因为刚好我们这层走廊口就有值班的伙计,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的进入。
“难道说这人是我臆想不成?其实根本不存在这个人!”杨宗谨拼命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柜子上面的刀痕可是清清楚楚的烙印在上面的,那可不是我想象出来的产物。”
杨宗谨自从做了那个梦,开始对自己不太那么自信了。
但是,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提刑官,很快平复了情绪。
面对邱树疑惑的目光,杨宗谨道:“药堂的伙计都是有专门的服饰,想要短时间内弄到一模一样的,只能靠偷。那么你觉得你这里有人丢失了衣服吗?”
“应该是没有吧……”邱树不太自信。
谁也不敢担保他们没有,所以显得有些不太自信。
杨宗谨笑道:“你仔细想一想,我敢保证这个人是存在的!有刀痕为证。她是如何在不被别人发现的前提下,从药堂外进来呢?”
“大人,刚刚那个伙计跟我说,好像就在一刻钟之前,有个伙计接到朋友传的信,说
自己家里有点事,就离开了,不过这个伙计在我们药堂干了四五年了,显然不可能是您怀疑的什么人,更不可能对患者不利的。”
邱树想起了这件事,像如梦初醒一样,把这件事告诉了杨宗谨。
“哦?”这倒是引起了杨宗谨的好奇心。
一个药堂伙计突然有事被叫走,又在这里干了四五年,年纪轻轻!这里的伙计很多都是年纪轻轻就来做学徒,然后当跑堂,直到有一天能单独问诊。
年纪嘛!如今应该是十七八岁。年龄一下子对上了,但是性别对不上。如果男的,应该有喉结。自己的回忆里,他是没有喉结的。
“他有什么特别得地方吗?”杨宗谨决定不钻牛角尖,直截了当的问。
“特别嘛?有!他皮肤特别的白,我们经常笑他是娘娘腔。还有这里没有喉结,实际上他是男的。”
邱树后面的伙计,描述的特别清楚。
这反而引起了杨宗谨的注意:“你为什么一口咬定他是男的?”
“因为我和他是同乡,还是他把我介绍到这里来的。”伙计道。
“他叫什么名字!”杨宗谨急忙问道。
“黄无飞。”
“黄无飞?”杨宗谨跟着念了一遍,心里开始有了底。
不过,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看,似乎都是相当奇怪的名字。
杨宗谨这次学乖了,没有那么着急的出去追查这个人,反倒是开始跟在药堂值班的这些伙计们,还有几个大夫开始了解和调查起这个人来。
这家药堂规模比杨宗谨了解到的大,可能也是为了某种需要,比如少向朝廷交税等。
除了不上钩以外,杨宗谨对于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有点想不太明白。
因为没有意义啊。
既然自己是这家药堂的伙计,可以用很多种方式向杨宗谨示威,完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不仅如此,还特别的麻烦。
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代表着这件事情本身就不简单。
简直和自爆没什么两样。主动暴露自己的信息,那可不是明智之举。
“黄无飞在你的印象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方便和我说一说吗?”
杨宗谨首先找到了刚才那个和黄无飞熟悉的伙计,向他询问关于黄无飞的情况。
那伙计道:“大人,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好人。不仅带我从老家走出来,平常对我则很照顾。”
满眼都是崇拜之情,有点意思。
杨宗谨耐着性子又问:“那么,他对其他同事呢?”
“一直是勤勤恳恳的工作,属于老好人。”
杨宗谨刚开始还不信,知道后来问了整个药堂的伙计才知道,这完全是真的。
黄无飞,并没有表现出杨宗谨之前所联想的那样,孤僻,不善言辞,不与旁人交流,看起来很神秘这些特质,相反,就目前他们所反映的来看,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的芸芸众生。
更有意思的是,他在去年还结了婚,目前还没有孩子。女方是本地人,据说感情很好。
这就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