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无飞来药堂时间很长,而药堂现在的学徒都不知道他。
杨宗谨只好找到邱树,向他询问关于黄无飞的情况。
“他啊?好像是外地人吧,当初刚来的时候一口怪怪的外地口音,后来时间长了才改了,不过确实是个很正常的人啊,问他有什么事吗?”邱树见杨宗谨只是询问,便以为黄无飞没事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嘛。”杨宗谨敷衍的说道。
但是黄无飞的外地口音,还是记在了心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望月客栈伙计在指认凶手的时候,他的原话应该是,看到了一个长得和杨宗谨很像的男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话,去望月客栈找郭荣。
当时以为是黄崇,现在看来不是。
杨宗谨耐心的问道:“你还有关于他的信息吗?”
“嗯?我倒是挺感激他的。”邱树道。
“从何说起?”杨宗谨感到有些意外。
“前些年,他本来可以走的。可是当时我这里人手不足,第一次和他说,他有点不愿意。但是第二次和他说,他就同意了。”
突然留下来!
杨宗谨突然有点害怕,因为他和这个男人完全是素未蒙面,就连见过都没见过!更别说是认识了。
这样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普通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更加可怕的是,他在这里已经做了好几年伙计。
这是何等的坚韧。
“他平常都很正常?”杨宗谨问出一句废话。
但是,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邱树想了想,摇头道:“他平常兢兢业业,并没有你说的那种情况。”
费尽心思的隐藏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人畜无害,但是背地里却在做着与表面身份不符的勾当。
这种人,感觉确实挺可怕的。
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梁元帝的宝藏吗?
正在还为这一点纠结的时候,随詹俊却黄无飞家的衙役跑了回来。
“不是让你们去黄无飞家里面去看看了吗?”杨宗谨问道。
“大人,你刚让我们去的那人家里,出事了,死人了!”衙役气喘吁吁地道。
他疲惫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一晚上没怎么睡,又到处奔波,他是理所当然的有些累了。
不过,杨宗谨觉得他的累更多的应该是一个个命案不间断的在发生着。
既是自己,有时候也是会有这种感觉的,当了大宋提刑官,每天接触相当多的黑暗和杀戮,会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出事了?死人了?”杨宗谨谈不上震惊,只是声音比刚才高了一度。
“嗯,我们还在路上呢,这就接到附近百姓的报案,现在还没到人家里呢,马上就到了。大人,你是不是也去一趟,听起来似乎挺麻烦的。”衙役介绍道。
“死的人,是那个黄无飞吧。”杨宗谨道。
衙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说是谁吧?”
杨宗谨苦笑一下:“大概是因为……他必须死吧。”
衙役更加吃
惊:“大人,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叫做他必须死?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吗?”
杨宗谨扭头看向衙役,他才知道自己多话了,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长期奔波,难免有些情绪失控。偶尔说一两句不妥的话,没必要追究。再者,正常人听到杨宗谨这么说,怎么着也会是这个反应。
只是杨宗谨说的也很正常,站在他的立场上来思考,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他必须死!
“走吧,我们去一趟黄无飞的家。”杨宗谨轻轻地拍了拍衙役的肩膀,前往黄无飞的家。
衙役紧随其后。
只留下邱树愣在原地,发呆。
刚走没多远,赵福霖就来了。
她也是听说杨宗谨追捕的黄无飞死了,特地赶过来的。
在她身后,转运使燕骏和节度使王飙跟来了。
众人合流后,继续往前走。
杨宗谨道:“公主,我能不能请公主委派几名六扇门的高手保护孙玉成?”
赵福霖一听,笑道:“何必六扇门出马,顺昌军就行。”说这话时,看向身后的顺昌军节度使王飙。
王飙应了一声“是”,调转马头,就去布置。
公主的吩咐,他敢不亲自处理。
赵福霖将王飙走远,这才问道:“你觉得黄无飞的死因是?”
“有两种可能,一是完全是故意为之的自爆行为;二是,有人知道我查到了他,立刻采取措施,把他处理掉。”杨宗谨分析道。
“哪种可能性更高呢?”
“没有亲眼所见,难下定论。”
“好吧。”
一直没开口的燕骏,突然开口问道:“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呢?”
赵福霖一怔,扭头看向杨宗谨,看他这么回答。
杨宗谨看了眼赵福霖,然后向燕骏道:“这点非常的可疑。如果黄无飞想杀孙玉成的话,当时就可以动手。但他没那么做,可疑!也不排除黄无飞和幕后黑手决裂,所以派了顺昌军去。”
燕骏认同的点了点头。
黄无飞的家距离颍州城不远,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都到达了他家,然而,现场的惨烈程度还是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人就死在门口,据说当詹俊来这的时候都被现场的惨烈给吓到了,更别说是发现尸体的当事人,他的妻子。
他们到的时候,黄无飞妻子已经吓傻了。
詹俊颤抖地说道:“我们刚问清楚了。他妻子说,她独自在家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而且还是那种一直在敲,声音特别大。她前去开门,本以为自己丈夫可能是累了,结果就在打开门的时候,只对上一张沾满了血的脸。”
杨宗谨看詹俊说话时,浑身都在颤抖,有些意外。
詹俊咽了下唾液,继续道:“他妻子说,黄无飞当时是瞳孔涣散,用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站立着,随后俩人对视了几秒,黄无飞就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事情,詹俊不用说,杨宗谨等人都可以看到。
人倒在地上
,腹部中了三刀,血流在地上形成血泊,因为腹部的创口实在是太大的缘故,所以腹部的肠子也流了出来,和尸体落在地上,红色与白色交织成趣,看上去确实是特别凄惨。
毫无疑问,他是被人杀死的,因为从刀痕的角度来看,刀子是从背后捅进来的,从背后连续捅进来三刀,而且还贯穿了前面的腹部,可见用力何其之大,刀身本身也相当的长。
凶器被直截了当的丢在地上,因为凶手戴着手套的缘故,所以没有留下任何有可能找到他的线索。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脚印也没有。
杨宗谨勘查完凶案现场,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赵福霖直接吐了,躲到一边,狂吐不止。
杨宗谨去关心她的时候,她直接摆了摆手:“别管我,快去问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她又吐了。
无奈之下,杨宗谨只好去见黄无飞的妻子。
黄无飞的妻子年龄不算大,盘着头发,这时候哭的不能自已,脸上满是惶恐不安和悲伤愤怒,连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
在杨宗谨来的时候,她正抓着隔壁一位老妇人的手不停地上下甩动,就差没把老妇人摇散架了。
见到詹俊跟在杨宗谨的身后,料到杨宗谨是大官,她便哭倒在地:“大人啊,求你为民妇做主啊。”
不待杨宗谨开口,她继续哭道:“一定要抓到杀害我夫君的凶手啊,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打开门的时候我夫君的样子多吓人,这是谁下的黑手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现场状况的惨烈,她被吓成那样子是情有可原。
杨宗谨安慰道:“我以大宋颍州府尹的名义向你发誓,一定会抓住凶手。”语气充满了愤怒。
凶手这样的折磨人,是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黄无飞的妻子这才哭得小声了一些,但是隐隐在抽泣。
杨宗谨叹了口气,开始仔细观察起了现场。
他们家前后距离其他农户有些远,可以说是刚好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的安排,大约是为了黄无飞的工作需要。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反而成了没有目击证人的最佳位置。
杨宗谨又看向大门,有一个鲜红的大手印。
以死者的这个出血量来看,他从背后开始中刀到血流不止,再到倒地算起,应该没花多长时间。
由此可以判断,门上血淋淋的拍门手印并不是凶手在敲,而是他在敲门。
怎么回事?他死了?而且还是被人杀害的?
杨宗谨眉头一皱:“真是奇怪。”
詹俊凑过来:“大人,什么奇怪?”
“我起初以为他是自杀的,但是现在看来不是。”杨宗谨眼中透露着思索的目光。
“自杀?他什么要自杀。”詹俊不解。
杨宗谨不想就这个问题多做解释,便道:“你现在背对着我,我要做个实验。”
“哦。”詹俊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
杨宗谨“嗖”的一声,十分迅速的从詹俊腰间拔出他的佩刀,对着詹俊的后背就刺了过去。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