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黑寡妇
这一场夜袭，又杀伤高车人数千余众。
天还未明，三千精骑已赶了回来。清点人马，仅折损数十人而已。
先锋官已先来汇报，阿那瓌大喜，亲自迎出大营之外。
“大汗出迎，猛拔诚惶诚恐！”猛拔跳下马来，跪倒在地说：“我三千精骑能建此功，全赖大汗天威及罗将军妙计！只是、只是没能擒杀越居，有负大汗厚望！”
“唉，猛拔将军不可如此说！”阿那瓌说：“越居此番纵使不死，也必定心惊胆战，不敢复正眼觑我柔然也！待来年春暖，本汗再率军亲征，必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父汗，你只顾着夸猛拔将军，如何对我和伊铭一点也不理睬！”茹茹忽然抗议说。
“贤婿辛苦了！”阿那瓌笑着说道：“本汗今番出战柔然，皆赖贤婿智谋，怎会对贤婿不理呢！本汗只一句话没照顾到，你就闹情绪了！”
“那谁让你照顾不到的！”茹茹撒娇说道。
待到天明，阿那瓌重又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准备等风雪停了天气好转，大军稍休整后便开拔回柔然。
只说风雪之中，热火朝天的一直庆祝到中午时分，忽然间听得一阵“嘚嘚”的马蹄声传来，一柔然士兵急速登上瞭望台，片刻大叫道：“大汗，西方驰来一队人马，大概有千人左右，看样子好似高车军队！”
“准备迎战！”猛拔高声喊道。
转眼间，骑队已奔至篱栅之外，竟真是高车军队，但只不过千人之众。而带头之人却是一女子，看样子也只二十左右年纪。
“给我围起来！”猛拔立刻率大军将高车人团团围住，喝问道：“尔等何人，竟是来决战的吗？”
不料近千名高车人竟呼啦啦跳下马来，领头的女子便说道：“大将军不必误会，我本是高车大汗越居之妃安娜。昨夜将军劫营，我与部众趁机杀死了越居，然后全力摆脱了高车大军的追杀，连夜赶来，特来投奔大汗！”
“你说什么，越居死了？”猛拔大惊问道。
“是！”安娜眼中垂泪说道。
“叫我如何信你？”猛拔问道。
“猛拔将军，这是越居首级，是我等拼死抢来，你一看便知真假！”高车众骑之中，一将领模样之人忽然叫道，接着将一布口袋扔在地上。
口袋张开，一颗脑袋咕噜噜滚出来，竟果然是越居不假。
“安娜汗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时的安娜已经坐在了阿那瓌的汗帐之中，阿那瓌疑惑不解。
“禀大汗，实不相瞒，安娜父亲原本是漠北叱乙部的首领，因不愿向越居臣服，合族之人差不多被越居杀了个干净，安娜的父亲、兄长也都死于越居之手。不仅如此，安娜还被越居霸占，受尽屈辱！”安娜说道：“此次安娜随越居来与大汗交战，昨日大汗大胜，越居十分惶恐。安娜就想联合父亲的旧部，找机会杀了越居，为父兄报仇。不想大汗昨夜又奇袭劫营，安娜因而与我父亲旧部趁机斩杀了越居。如今我们走投无路，特来投奔大汗！”
“原来是这样！”阿那瓌大喜说道：“好，既然来投奔本汗，今后就是我柔然之众了。待休整之后，你们便随我回盛乐城。我将雪山之北方圆数百里牧场赐给你们，今后那里便是你们叱乙部的领地！”
“谢大汗收留之恩！”安娜跪在地上说：“安娜与合族之众感激不尽！”
“猛拔将军，你将安娜统领及部众先善安置了，待晚上再设宴款待！”阿那瓌说。
“是，大汗！”猛拔答道。
“猛拔将军，将安娜统领安置好后，速速回来，我们再商议一下明早班师回柔然之事！”罗伊铭说。
“大汗明日便准备回柔然吗？”安娜忽然转身问道。
“是！”罗伊铭抢着答道：“天气越来越冷，早回去一天是一天！猛拔将军先过去吧！”
“你怎么发号施令起来了？”茹茹见猛拔和安娜走了，不满的说道。
“你不懂！我不跟你说！”罗伊铭转了头对阿那瓌说道：“大汗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没看出来什么？”阿那瓌不解的问。
“等猛拔将军回来再说吧！”罗伊铭说。
“哼，又故作深沉！”茹茹说：“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
“我偏等猛拔将军回来再说！”罗伊铭说。
两个人正吵着嘴，猛拔已经回来了，说道：“禀大汗，末将已经按照你的旨意，着狼牙他们将安娜部众安置了大营西南，给了他们二百顶帐篷！”
“好！”阿那瓌说。
“猛拔将军，告诉狼牙将军，晚上准备好战斗！”罗伊铭忽然说道。
“战斗？”猛拔一惊，问：“高车人又来了？”
“是！”罗伊铭说。
“在哪里？”猛拔问。
“就在大营之内！”罗伊铭淡淡的说。
“什么？”茹茹一阵吃惊。
“贤婿是说……”阿那瓌忽然后背一阵寒意。
“是，正是安娜他们！”罗伊铭说。
“什么？将军是说他们诈降？奶奶的，我这就去杀光他们！”猛拔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猛拔将军千万不可鲁莽！”罗伊铭说道。
“贤婿如何断定安娜他们诈降？”阿那瓌仍不解的问。
“这很简单！”罗伊铭说：“安娜前番说趁夜杀了越居，高车军队追杀，这才来投奔大汗。可是你看她的部众，全都彪悍强壮，竟没有一个孩童、老人，这难道不奇怪吗？”
“老人小孩也许早被越居杀光了呢，或者被高车追杀的大军杀光了呢？”茹茹说。
“你说的也有可能，可是安娜对猛拔将军说杀越居之后，全力摆脱高车大军的追杀，才逃到这里！你看他们身上，像是经过厮杀的样子吗？”罗伊铭说。
“那也许就是安娜故意说的呢，是想说他们形势危急因此来相投，也或者高车人在后面追没追上呗！”茹茹说：“不管如何，我看这回是你太多疑了！”
“我觉得罗将军说的有道理！”猛拔说。
“有什么道理？”茹茹说：“你说安娜诈降，可是越居明明白白死了，又不是我们昨夜偷袭杀死的。你见过有杀了自己的首领诈降的？如果真如你所说，她如此诈降，那是为了什么啊？”
“是啊，公主说的也有道理！”猛拔又说。
罗伊铭一时还真被问住了，说：“安娜来时，你难道没看见她的眼神吗？还有她的那些部众，全都慌乱并且鬼祟！依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还不好解释，他们虽然是来投奔我们，但并不清楚父汗的意思，万一父汗不收留，或者再杀死他们怎么办？当然心里要疑虑惊慌了！”茹茹说。
阿那瓌点点头，便问猛拔道：“猛拔，这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罗将军说的不无道理，还是小心为好！”猛拔又转了舵。
“虽然我还没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以上几句元芳体，博诸位一笑）”罗伊铭说。
“什么秘密啊？”茹茹说：“你就是会危言耸听！”
“不管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罗伊铭说：“刚才猛拔将军出去，我故意说明早大军开拔回柔然。若万一安娜果真诈降，大汗必定是首要目标，则今夜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猛拔将军可悄悄命令狼牙将军安排好五千精骑，严密注意这些人的动静。一旦有异动，便可先发制人！”
“好！”猛拔说道。
“为安全起见，大汗晚上就不必在汗帐中休息了！”罗伊铭说：“不过晚上宴请安娜后，一定要让她看到大汗进了汗帐！”
“好！”阿那瓌说：“贤婿随我自漠南以来算无遗策，我就听贤婿的！”
商议完毕。晚上宴请安娜及众人之时，阿那瓌果然依照罗伊铭之计，醉醺醺的说道：“猛拔将军，明日我大军凯旋，今日告诉将士们，可开怀痛饮，一醉方休！”
“已照大汗的旨意安排下去了！”猛拔说。
“好，你们接着喝吧！”阿那瓌说：“本汗已不胜酒力，暂回大帐休息！”
这场酒一直饮到很晚才散，之后安娜也和部众回了营地休息。
深冬十月的夜晚，连秋虫也无。漫空里静悄悄的，只地上的积雪射出惨白的光来，仿佛一个虚幻的世界。
皑皑雪地上，一个黑衣人悄悄向阿那瓌的大帐摸近。到了近前，才发现大帐旁的卫士已然睡着了。“正是天助我也！这些柔然人，竟然也跟猪一样！”黑衣人心中说道，左右看了看，轻手轻脚的进了阿那瓌的大帐。
大帐里油灯昏黄。黑影人借着灯光摸到阿那瓌的油毡前，举刀就往厚厚的被褥上猛劈下去！
“是安娜汗妃吗？”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
黑衣人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刚才进来大帐的门一侧立着一个人，正是罗伊铭。
“罗某已经等你很久了！”罗伊铭说。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一阵呼哨，接着火把亮起，呼啦啦几十个柔然士兵冲进阿那瓌的汗帐中，将黑衣人围在中间。
黑衣人眼见计谋失败，更不答话，忽然提起短刀，朝自己脖子横抹过去。
“她要自杀！”茹茹吃了一惊：“快拦住她！”
眼看黑衣人就要血溅当场，忽然听得“当啷”一声，再看黑衣人的短刀已经掉在了地上。正是罗伊铭出手，打掉了黑衣人的短刀。
几个柔然士兵一齐冲上去，将黑衣人擒住，茹茹上前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立刻一张清秀的脸庞露出来，可不是安娜是谁！
下一章《塞上明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