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老纪准备好的东海所有探员的名单郑重递了过去,小墩子本名叫宣敦,年轻时矮小壮实,皮肤也要比现在黑很多,老纪便笑称他小墩子,这外号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叫的,旁人叫了他立即怒气勃勃,只有老纪这样叫他时他才会笑嘻嘻的答应。
宣敦随意看了一眼,便又将名单双手送回,笑着说:“纪老,这东西还是您拿着比较好。”
我趁着交接的间隙也粗略看了一眼,名单上大约十多人,老纪显然也筛选过了的,比如黎婉就没有再其中。
宣敦在意的是其它东西,双手握在胸前说:“纪老,我想借您在调查局的权限一用。”
老纪的权限指的是他在调查局的私人文件库,他所调查到的关于无面的信息全在其中,我半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道:“你们这么大的本事,自己去看就好了。”
宣敦仍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躬身笑道:“这还是您亲自去比较好。”
我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吹着胡子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随他走进指挥室里,为防信息泄漏,调查局的大多设备都是封闭性的,老纪的文件库便是如此,除了有密码,旁人一般难以通过技术手段进去,我依照记忆输入密码,一摆手坐在椅子上说:“自己去看吧。”
宣敦笑道:“纪老,兄弟们都争着要见你,我便自作主张把他们都聚在了一起,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老就先去休息一阵子吧。”
我知晓这是要将我支开,我便吹着胡子怒气冲冲走开,再次回到办公室,也无事可做,干脆睡个好觉。
等我醒来时候日头已高,刚醒没多久,宣敦便敲开门,我便知晓在我随宣敦出去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恢复对我的监控。
宣敦心情很好,轻松的笑容由心发出,必定是已经将老纪放在文件库的东西全都看了一遍,我不知晓里面有什么,不过他们也不会发现对我不利的东西。
宣敦笑道:“纪老,兄弟们都等着了,就等你过去了。”
我坐上宣敦的车,随他来到北城郊外的一处基地里,基地里外布守严密,有他带领畅通无阻的进来里面,屋子里坐满了人,见我进来全都一片喜色,肃然站立起来,一个个都与我打过了招呼。
宣敦搀扶着我坐在上面,转身对众人高声道:“有纪老在,咱们就有了主心骨。”
有人应合道:“对啊,咱们都纪老带出来的兵,有人想要害纪老咱们第一个不同意,在东海除了纪老,在也没有人能让咱们信服。”
宣敦站在我一旁,便成了我的代言人,他动情说:“没错,只有纪老才能领导我们,只要纪老在,我们才能齐心迎接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我坐在上面一言不发,心中也逐渐有了底,无面原本是要除掉老纪的,多亏了老纪素来待人不薄,特别对他带进来的人,可谓是尽心尽意的关护,也多亏了他们老纪才逃脱了死劫,堂上坐着的看着都有一定年纪了,该都是如今调查局的中流砥柱,又是属于老纪的派系。
无面觊觎调查局强大的探员力量,能够成为探员的决定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英,一个抵得上百个,这些探员按照程序只有联系员知晓,所有的行动也听从联系员的指挥。更重要的,只有老纪这样的威望,才能让面前的这些人彻底的听话。
宣敦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完,便开始精心准备的宴席,在宣敦有意的引导下,在坐的一张张红彤彤的脸庞趁着上头的酒劲开始尽数倾诉起心中积攒多年的苦水,他们都是失意着,苦水倒完了,又在宣敦的引导了,他们燃起了阵阵狂热,气氛最高潮的时候,个个眼中都冒起熊熊的火焰,那火焰将他们脑中仅存的理智全部燃烧殆尽,等到从这里走出后,他们都将是无面最彻底的最忠心的信徒。
酒席过后,众人都散了,宣敦拉住我亲切说道:“纪老,这里环境比您指挥所可好太多了,您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我也有很多贴心话要和您说。”
我知晓我已经完成了老纪这个身份使命,接下来就只能待在这里作为一具任他们摆布的傀儡。
我张着酒气熏天的嘴,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便听他的话在这里住下。
宣敦似乎很忙,一直没有时间来找我说他的贴心话,他们对我看守倒是松散极了,除了不能踏出这个基地半步,我算是自由。
花了半天的时间,我也将这里的情况摸透了。
基地里定期会举办一场大会,基地上下的人都要去听,有时也会有外面的人过来,不管来的时候多么垂头丧气,散了场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
宣敦也让我去听,我听到一半便明白,教堂里的把戏换了个模样又在这里上演着。不过内容更露骨,更直白,形式更加不遮遮掩掩。
无面的触角已经渗透到整个东海。
吃过晚饭,我又在基地里闲逛起来,巡逻的人亲切同我打着招呼,“您又散步啊。”
我背着双手,一瘸一拐也笑着回答。
走到拐角处动作顿时敏捷起来,我靠在墙角确认四周已经无人了,便撬开一旁的通风口,头顶有个监控探头,监控探头遍布基地的各个角落无一死角,不过这个坏了,或是老鼠咬断了线路。
我跳下通风口,这里摆放着一排排闪着光芒处理器,透过缝隙可以瞧见外面的指挥室,宣敦背着双手站在中央,脸上再难看到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换上的是一副陌生冷峻的面孔,我不能再此久留,依照黄杰的指示将他给我的黑匣子插入其中。
我顺着原路返回,一队人正从远处依照路线走过来,我便背着双手一瘸一拐悠闲走过去。
“您老在散步啊。”
我轻松笑着答了声嗯。
时间不早了,我还没有睡下,坐在椅子上盘算着时候差不多了,他也该来了。果然,宣敦很快敲开了门,仍旧是那副温和亲切的笑容,“您老还没有睡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