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上老纪早已准备好的，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身形便不自觉的佝偻起来，现在不单是脸庞褶皱，全身的皮肤也变成了干枯老树般的模样，要不是我触摸到皮肤下仍旧健壮的肌肉，还真以为已经衰老了。

老纪早就计划好一切，就在办公桌下面有个方形的暗格，里面冒着森寒的冷气，尸体放在里面可以保证很久都不会腐烂，连处理杀戮现场必备的工具也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边。

我将尸体轻轻放好，鼻腔里忽然一阵酸热，我想该是寒气冲撞到了，便赶快将暗格合好。这个暗格设计的十分巧妙，我将它合上之后竟然再难打开，除非是早已知晓了，将整块地板拆开。

做好这一切，坐在椅子上又茫然起来，门外忽然响起轻悄悄的脚步声，我霎时回转过来，跳过去开了门又飞快的坐回原处，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对方开门进来了，走进来的那人我还很熟悉，便是那日随我一起在开发区行动的边勤小队负责人，他是姓陈还是姓程我倒是忘了，他高扬着鼻子进来，开口就问：“纪老，我们和你商量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呢？”

原来他也是无面的人，我想着嘿嘿笑了起来，用沙哑的声调说：“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半截身子入了土，只想安心过晚年，不愿和你们折腾了。”

那人旋即笑了起来，“你想安度晚年这绝对可以，只要你能答应我们的要求。”

我便装疯卖傻说：“这年纪大了，好多事都忘了，你给我说过什么来着？”

那人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声音顿时狠厉下来，“老东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知道这里上上下下……”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恶狠狠朝我瞪了一眼，一跺脚转身走了出去，又进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人，脸色与先前那人截然相反，温和笑着，躬着身子恭敬道：“纪老，您近来可好？”

我眯起眼靠在椅子上问：“哎呦，我近来记忆力退化的不行，或许是老年痴呆了，大人您谁是谁？”

这中年人不恼不怒，直起身赔笑说：“您老这不是折煞我吗？我是小墩子啊，还是您领我进这道门的。”

我心里有了底，便示意他将门关上，他照做了，我脸色便冷了下来，干硬说道：“怎么，他唱完了红脸换你来唱白脸？这出群英会可真是精彩啊。”

那人不在乎我的讥讽，继续恭敬说：“纪老，我是您带出来的兵，我也就不和您说外话，我知道您一直以来都有块心病，凭您的资历莫说这东海的总指挥，坐镇整个调查局都是绰绰有余。可是……哎……，咱们私下全都为您抱不平，这些年我出生入死，见到的事多了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您说咱们究竟在为谁卖命？”

我眉头一皱，雪白的毛发尽数抖立起来，高声喝道：“你这是忘本！”

那人却站的更加笔直，语气愈发恭敬，“您的正直咱们从心底佩服，您对我们关护咱们也是从心底感激。我只有一句话，代表大家伙儿说一句，您站的比我们还高，看到的比我们还要真切，我们从未忘本，可是她已经从根里面烂掉了，我们就要让她重新焕发生机！”

他说完，便敬礼，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我深吸一口气，靠在椅子上，等到他走到门边的时候，我缓缓开口道：“小墩子，让我再考虑一下。”

他立即转过头来，欣喜道：“诶，咱们等您。”

等到这个人走后，便再也没人来打扰我，我靠在门边仔细打探着外面，也明了老纪所说我年轻的身体的真意。

他们只是将老纪软禁起来，近处没人打扰，再远点却是守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无意害老纪的性命，可是以老纪苍老虚弱的身体，根本不能迈出半步。

老纪急迫的想要去到外面。

他们的看守对于我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我在半夜启程，悄无声息的潜到外面，径直来到老纪所提供的那个地址。

我迫不及待的钻进去，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民居，除了少了些烟火气，并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

我便打开黑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再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不小心将那个面具掉落在地，面具刚掉落在地，顿时闪亮起来，在房间的一处墙壁上也同样闪烁起光芒，我疑惑拿着面具靠近那块墙壁，查探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我尝试着将面具戴上去，双眼前顿时亮起了一排字，请重新设置密码。

我按要求重新设置好密码，面前的墙壁立即洞开，我刚一走进这黑窟窿背后的墙壁便合上了，四周突然闪亮起来，我面对的是八面如镜子般的显示屏，过了很久正前方的屏幕才露出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其余的都处于空白状态。

“欢迎你的到来，新的，二号。”

那个面具人缓缓开口说道，我皱起眉头，正在考虑该怎么答话的时候他又道：“他能将这个使命交给你，说明他对你十分信任看重，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已经死了。”我坦白说道。

对面那人明显震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忽然问：“这么说你是那个无面人呢？”

我闻言有些惊讶，只好点头。

他带着笑声说：“很早之前他就提议吸引一个可靠的无面人进来，被我否决了，没有想到最后他还是这样做了，哎，都一大把年纪了，行事却比我还要大胆。”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他这么信任你，我也只好同他一样。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零号。”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我最渴望的问题，“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老纪为什么如此信任我？”

“因为从一开始得知有一个完全脱离无面的无面人的时候，我们便在关注着你，有人一直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的前任是坚决支持这个观点的人。”

我还要再问，零号却道：“咱们要长话短说，你必须要赶快回去，我不能帮你抵挡太久，关于我们你日后自会了解，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向他们妥协，深入他们内部，你要查清楚，这一切的幕后推手究竟是谁！”

说罢，零号就要起身，我急忙叫道：“慢着……”

零号说：“你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赶快回去。我们会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我一定将你想要知道的完完全全告诉你。”

零号说完，屏幕立即黯淡下去，决心是不愿与我再做纠缠，而我满腹的疑问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陷入更深的迷雾之中。

迷雾重重，让我不知所以。

我明白只有将一切全都调查清楚，我才能彻底解答所有的疑惑，也只好返回。

刚一回去，果然有人来了，进来的仍旧是那个小墩子，他冷着脸走进来，我此时已经若无其事坐在椅子上，他的神色顿时和缓了，恭敬问：“纪老，您考虑的怎么样呢？”

我板着面孔，吹着胡子说：“我有个条件。”

他眼中迸出光，“您尽管说。”

“我要亲眼瞧着你们将这个根拔起来。”

他一下激动起来，高声道：“您就瞧好了，成功就在我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