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只以为, 上巳节那一场灾祸已经给他消弭于无形,锦宜自然不会再遭受无妄之灾。
谁知……这场灾祸的确因他而解, 但加在锦宜身上的劫难,却也同样因他而起。
因他一念私心, 藏于怀中的那块儿她的帕子。
这也让桓?深为惊栗,他突然意识到,就算他预知天命,事先谋算,有些事情,却仍是无法尽数在他掌握。
但幸好……锦宜没有变。
她还是那个烂漫天真的孩子,那个本该被捧在掌心好生爱护珍惜的纯真少女。
***
紧紧抱着怀中之人, 桓?心中悲欣交集, 竟没有在意宝宁同容先生已着急冲了进来。
宝宁猛然止步,然后又知机地转开头去避嫌。
容先生秉承救人之本,便刻意地轻轻地咳了声。
桓?已知道两人跑了出来,只是这失而复得之感令他无暇他顾, 更不舍把锦宜放开片刻。
直到容先生出声提醒, 桓?才缓缓松手,他低头望着锦宜,见她神情怔忪,仍是似醒非醒一样。
桓?道:“阿锦别怕,让容先生来给你看一看。”
锦宜听见“阿锦别怕”,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看向桓?。
她突然想起来:夜雨从天而落, 她的身上又冷有疼,身体跟魂魄仿佛会随着雨点而融化,然后跟着遍地水流消失于天地之间,连最后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直到那个人走到自己身旁,将她打横抱起,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会儿,耳畔好像也有这样一句“阿锦别怕”。
锦宜出神之时,容先生上前,看着面前如玉至纯的女孩儿,容先生心中叹息,说道:“郦姑娘,恕我冒犯了。”微微欠身,便搭了锦宜的手。
室内重又悄无声息,容先生替锦宜诊脉,桓?则仍目不转睛地看着锦宜,在他身后,宝宁看看榻上的锦宜,又将目光投向桓?。
就在这会儿,外头有小孩儿的声音稚嫩地叫嚷道:“让我们进去,阿青你让开!”
又有个声音哭着叫道:“姐姐,姐姐!”
宝宁早听出前一个声音是八纪,他看一眼桓?,忙先抽身出外。
桓?皱眉不语,又看宝宁去处理了,便仍望着锦宜。
偏锦宜也听出了子邈的声音,她猛然抬头,喃喃道:“子邈?”
这会儿,外头是八纪的声音:“宝宁姑姑,我郦姑姑真的在里面吗?求你让我们见一见,子邈都急疯了!”
子邈也道:“宝宁姐姐,他们说姐姐受了伤,在三叔公这里养伤呢,是不是真的?”
宝宁本想劝这两个先回去,但看八纪焦急,子邈流泪,她心里也有些为难。
正强行拦着两个孩子,听到身后桓?道:“让他们过来。”
宝宁回身,见桓?立在门口。
子邈第一个跑了过去:“三叔公……”在桓?面前,到底不敢放肆,怯怯地叫了声。
桓?道:“你姐姐在里头,但是她没有什么事,你不许惹她哭,自己也不许哭,不然……你记住了吗?”
子邈的眼睛本来红红地润着泪,闻言忙擦拭干净:“我、我记住了。”
桓?才道:“进去吧。”
子邈即刻便跑了入内,八纪却立在宝宁身旁不敢动,桓?沉声道:“你过来。”
八纪只得挪步到了桓?跟前儿,全没有了方才那样张扬的模样:“三叔……”
桓?俯视着小孩儿:“哪里听说的?”
八纪大气儿也不敢出:“我、我无意中在门上听他们在议论。”
桓?曾吩咐门上,不许把此事往里头泄露,他们倒的确没有这个胆子。
只宝宁是老太太身边儿的贴身得力丫鬟,既然问了,不敢不答。至于八纪,则因为他年纪小却偏偏是个神出鬼没的包打听,那些人私下里议论的话偏落在八纪耳中,略一逼问,就知道了。
八纪虽只打听了个大概,却吓得不轻,虽然他不知道事情从何而起,锦宜又如何了,却本能地想到了先前在郦家无意中跟桓素舸透露的那句……
他担忧心切,便跟子邈说了锦宜在府里的事儿,子邈慌了神,八纪便陪着他来南书房查看究竟。
此刻八纪虽承认自己偷听了别人说话,却没有胆子承认在郦家一节。
而桓?听了,淡声吩咐阿青:“昨天门上值夜的都有那些,绑起来各打二十,打发去北边的庄子里。”
宝宁听得心头微跳,大着胆子道:“昨儿跟三爷报信的是于管事,他倒是个心细的,也多亏了他报的及时,三爷就放了他吧。”
阿青忙看桓?,却见他点了点头。
八纪听了打二十板子发去偏远的庄园,更加深深地把头埋在胸口。拼命祈祷这一次的事跟自己的泄密无关。
突然听桓?道:“你呆站着干什么?”
八纪心虚地一抖,桓?道:“还不进去看看你姑姑?平日里不是最会哄人么?去好生哄她开心,不许叫她哭!”
八纪如蒙大赦:“好的三叔。”忙也跟着跑进房里去了。
宝宁看到这里,心里知道里面不需要自己了,她便对桓?道:“那我就回去老太太那边儿了,三爷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见桓?颔首,宝宁便垂头转身走了。
***
桓?进了屋里,却见子邈坐在罗汉榻边上,眼巴巴地看着锦宜,八纪也趴在旁边,不知在说什么。
容先生正往外走,见桓?入内,便交换两个眼神,两人往门口走了几步,容先生道:“恭喜三爷,姑娘的病症,目前看着是没什么大碍了。”
桓?闻听,仿佛漫天阴翳消散,呼地吁了口气。
容先生看在眼里:“但还是要注意调养,尤其是别再……再激着她。我会再开一副宁神的方子,只是这药不像是除寒症的,得长期服用才有调养功效,若没有别的吩咐,我便去叫人熬药了。”
桓?答应了,送了容先生出门。
桓?重又入内,还未进里间儿,就听子邈道:“可是他们说,是三叔公把姐姐抱回来的……如果不是出了事,怎么会抱回来?”
桓?脚步一停。
八纪因牢记桓?的叮嘱,生恐子邈惹锦宜哭,便道:“你傻呀,三叔喜欢姑姑,抱她回来又怎么样,以后还要洞房花烛呢,先练练手不成吗?”
子邈瞠目结舌:“可、可是你之前跟我说……是我外祖母打伤了姐姐的……”
“呸呸,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呀,”八纪赶紧否认自己说过这话,“再说了,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他们传的话里有三分真就不错了,你难道不知道?”
这般振振有辞,竟然把子邈都给问的无言以对。
锦宜因见了子邈,看着他活蹦乱跳,活泼可爱,心疾不觉也消散了大半儿,恨不得把他抱到怀里揉一揉脸。
此刻听八纪胡说八道,锦宜又羞又窘,却也觉着十分好笑,便掩着口,笑的眼睛弯弯。
八纪一眼看到,指着叫:“看,姑姑都笑你了!”
子邈原本极为担心锦宜,可进来后,发现锦宜衣着鲜明,头发也很整齐,又因为方才醒来给桓?一抱,弄得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并不像是被打伤了的狼狈模样,子邈心先放下一半。
又因为桓?叮嘱不许惹锦宜落泪,子邈就也逼自己不要露出害怕感伤的模样,此刻被八纪胡搅蛮缠,看锦宜笑的灿烂,子邈便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桓?站在帘子旁边,望着锦宜坐在榻上,美人如玉,笑容却像是春日自在烂漫的花儿,如此清新而甜美,令人很想把她这种笑容珍藏起来。
他知道自己一旦进去,这种笑也许就会从她脸上消失,因此虽然极想靠近,却硬是克制着不肯挪步。
宁肯就站在这咫尺之遥,望着她微笑如花的模样。
***
轻轻地敲门声从身后响起。
桓?转身,却见是个小厮,垂手低声道:“三爷,外头郦……”
桓?听了一个“郦”,即刻抬手制止了那小厮。
走到门口,桓?道:“怎么?”
小厮才道:“是郦家大公子来拜,急着求见三爷。另外……是郦夫人也回来了,据说这会儿正在里头见老太太呢。”
***
郦子远在厅内焦急地等候桓?召见的时候,桓素舸已经入内见过了桓老夫人。
这会儿正是清晨,老夫人才刚刚起身,洗漱妥当。
见桓素舸进门,桓老夫人道:“你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吃了早饭了?”
桓素舸行礼落座:“哪里顾得上吃早饭,只是打扰了您老人家。”
老夫人摆摆手:“既然如此,就一块儿吃饭再说。”
桓素舸闻听,只得陪着吃了早饭,等丫鬟仆妇们撤了席。桓老夫人吃了茶,才问道:“你来的这样早,想必是有事?”
“是,”桓素舸欠身,“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昨儿晚上三爷把锦宜给带了回来。”
“这件事,我正好听宝宁丫头说了。你是为了这件来的?”
桓素舸面带忧色:“正是为了这件事呢,不知锦宜现在怎么样了?”
桓老夫人道:“说起来,着实叫人不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听宝宁说锦宜那孩子被打的很厉害,唉,怎么下手那么狠呢?连那容先生都说、说什么来着?”
宝宁在旁道:“说三爷若是去的迟了些,只怕就回天乏术了呢。”
桓素舸的脸色微妙地一僵:“我当时已经拦了,老太太在气头上,连我都骂了,说我不要多管闲事,她训自己孙女儿之类……我也着实没想到竟闹到这个地步,正因为自己管不了,雪松又不在府里,所以偷偷地叫人送信过来给三爷,唉。”
“是你叫人过来送信的?”桓老夫人有些惊奇。
桓素舸道:“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我也实在没法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锦宜受罪……”
桓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你也已经是尽力了,毕竟你嫁了过去,凡事必要听婆婆的,不能直接忤逆她。也罢了,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那老太太如此大动肝火?”
桓素舸顿了顿:“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为了先前锦宜那孩子……在写意楼的事儿。”
这件事桓老夫人却也听说了,一皱眉。
宝宁在旁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快忘了,怎么这会子又提了起来?”
桓素舸沉默了会儿:“其实是还有另一件事,只是不好告诉老太太。”
桓老夫人道:“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倒要听听是什么缘故,把个孩子打的半死呢。”
“原本……”桓素舸面露难色,终于放低了声音道:“我是无意中听八纪说的,说是……锦宜偷偷地绣了一块儿手帕子,暗中给了三爷。”
桓老夫人震惊:“你说什么?”
宝宁也没想到,睁大双眸看着桓素舸。桓素舸道:“我原本也跟老太太似的不信,所以昨儿才私下里询问锦宜,她竟承认了!我正教她不要再如此,免得再度落人口实……谁知道那位老太太偏听见了,不由分说就进来打人,那阵仗把我也吓呆了。”
桓素舸身后的范嬷嬷道:“可不是么,夫人叫我们拦着,那老太太却跟疯虎似的,差点儿把夫人也都伤着。”
桓老夫人跟宝宁都诧异的说不出话来,想到郦老夫人为人,那副场景却也能想象得出。
半晌,桓老夫人才道:“那你……今儿来是为了看望锦宜的?”
“是子远跟我一起来的,他如今大概是去看锦宜了,我呢,是想把这件事跟老太太您原原本本说明白,然后……”桓素舸叹了声,“顺便接锦宜回去。”
“你要带她回去?”桓老夫人有些怔,宝宁也愣了。
桓素舸又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儿,索性都告诉了您,昨儿晚上因子远回去,那孩子喝了点儿酒,知道了锦宜受罚又被三叔带走,就闹了起来,在老太太屋里吵了会儿,便要来这府里看望锦宜,老太太要拦着他,雨湿地滑的,一不留神竟跌倒了,如今把腿给摔坏了,昨晚上整个府里也闹腾了一宿呢。”
这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叫人目不暇给,惊讶连连。
桓老夫人忙问:“摔坏了腿?可要紧么?”
桓素舸道:“大夫给看了,说是扭了脚踝,骨头裂了,得静静地养一段日子了。”
桓老夫人呆了好一会儿,才咋舌叹息道:“幸而不是大伤损,也算是菩萨保佑了。”
桓素舸道:“所以我想尽快接锦宜回去,如今府里头鸡飞狗跳的,改日指不定又有什么流言蜚语,这件事虽然是郦老夫人做的有些过了,但毕竟是长辈,如今又有伤在身不能动弹,锦宜还不回家的话,更叫人说闲话了……老太太,您说呢?”
桓老夫人一时没有回答。
宝宁在旁看着这位滴水不漏的桓大小姐,心里暗暗地想:“这般行事手段,明面上叫人挑不出她的一点儿错……反要感激她的周到、体恤她的委屈似的,着实高明的很,如果她是好心对待郦姑娘,那就是郦姑娘几世修来的福气,但如果……”一念至此,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
几乎与此同时,桓府的明德堂里。
上座的是桓?,旁边椅子上坐着的是子远,少年脸色微白,半垂着头。
正如桓素舸所说,子远昨夜跟同窗吃酒,回到家中才知道出了事,他踉踉跄跄入内询问,桓素舸只说让他去找郦老太太。
子远冲到老太太房内,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郦老太太却一味地痛斥锦宜目无尊长,外带辱骂她的行为不检。
子远听她说什么“暗中私相授受,勾引男人”之类的话,忍无可忍,便吼道:“姐姐送辅国帕子,我是知道的,那缎子还是我帮着姐姐挑的呢!难道我也帮着她去勾引男人了?”
郦老太被他吼得一愣,继而道:“你、你说的是什么!可见我若是还不狠狠教训那臭丫头,她迟早地把你就连累带坏了!”
子远眼前冒出火星,往日假装的驯顺也都不见了:“我要是变坏,也是我自己的事,跟姐姐有什么关系?老太太您的心都偏的没边儿了!就不能对姐姐好一点儿?她怎么就成了你的眼中钉?”
郦老太太本是一颗心的偏疼子远,这却还是第一次被子远当面揭破,她老脸上挂不住,心里也更委屈:“子远,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祖母偏疼你不对吗?”
“不对!”子远本就吃了酒,这会儿酒力上涌,再加上担忧锦宜到底是怎么样了,便叫道:“我宁肯您把我们三个一样的看待,难道姐姐跟子邈不也是爹的子女?不也是郦家的骨血?”
“你给我闭嘴!你果然跟她学坏了,学会了忤逆我了!”直到现在,郦老太太还把所有都归咎于锦宜身上。
子远知道跟她说不通:“好,既然您看不惯姐姐,那我也走就是了!”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大声吼道:“姐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永远都不回这个家了!”
这最后一句,才是致命的。
郦老太太一听,慌得不顾一切,大叫:“子远!”忙追了出来。
子远哪里理她,郦老太太只顾要把心爱的孙儿叫回来,冷不防雨水湿了地面儿,一下子把她跌倒地上,骨碌碌地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子远本怒恨交加,一心想去桓府探望锦宜,没想到老太婆竟摔的如此……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子远再怎么样也是郦老太太的孙儿,见祖母如此,当下顾不得怄气,忙先跑了回来,把老太婆抱回了房里。
半晌,郦老太太醒来,见子远守在旁边,便心肝儿肉地又哭又叫,且紧紧地攥着子远的手不肯让他走开,说是一走她就会立刻死了。
这样一闹,子远才并没有夤夜赶来桓府。
次日一早,子远便想到桓府探望,不料桓素舸叫了他去,说是要同他一起过来。
桓?因怕子远贸然去见锦宜,又会惹得她伤心,所以截住子远,先同他说明了锦宜的情形叫他安心,又询问他的来意。
子远到底放心不下,道:“辅国,我能不能,先见见姐姐?”
桓?见他眼睛红红地,哪肯答应:“不成,大夫说她现在不能受任何外物所激,你这样去,必会惹她落泪。”
子远听见最后一句,眼中泪涌,他强忍着眼泪,举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捶了两下:“没用,没用!”
虽然子远并未多说,桓?却明白他的意思,道:“你若是在自怨自艾,大可不必。”
子远忍住泪:“辅国,那我该怎么做?”他喃喃道:“都怪我昨晚去吃酒,连姐姐都护不住……是我该死!”
***
桓?凝视着面前的青年。
自从上巳节断了双腿,郦子远整个人也算废了。
虽然有郦锦宜无微不至的照料关怀,但无法动弹的少年,却仍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废凋零下去,在他本该有所作为的年纪而彻底的黯淡陨落。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对于无法弥补大弟的愧疚心理,才让那时候的锦宜,对于子邈的所作所为,持一种“纵容任由”的态度。
但当时的桓?,当然不会明白。
那时候,郦子邈犯下了人命官司。
桓?看见他在锦宜面前嬉皮笑脸的求:“您是辅国夫人,我是您的亲弟弟,您当然要救我……”
回答郦子邈的,是锦宜卯足了劲儿掴过去的一巴掌。
桓?都看在眼里,那会儿他还以为,郦锦宜总算有一点儿良心。
然而那夜,锦宜来到了南书房。
她为了救犯下人命官司的子邈,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
“三爷,求您了!我只有子邈这一个弟弟了!”
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头磕在地上,青砖上沾了血。
他震惊极了同时也失望极了,只觉着这个女人实在愚蠢之极,到达了可恨可憎的地步,为了庇护一个禽兽不如的弟弟,竟然肯做到这种卑微屈辱的地步。
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明白当时处境下的锦宜的心情,她当然痛恨子邈,但是她大概更加痛恨她自己。
就像是那天在子邈的书塾里,他目睹锦宜痛打子邈,骂他“草菅人命”,那会儿锦宜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控,但是,桓?深知。
***
“你知道该怎么保护她么?”桓?收敛回忆。
郦子远抬头。
“先保护好你自己,”桓?凝视着懵懂自责的少年,“你总该知道你跟子邈在她心中的地位,你们两个所做的,就是保护好你们自己,不要有任何闪失,不要……让她为了你们有丁点儿伤心。”
子远愕然,同时又若有所悟。
桓?站起身,转身之时又停了下来,他缓缓回头:“另外”
“她不需要你们来护着,因为……”桓?语气淡然,犹如天经地义,“守护她,这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