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呛人味儿隔着老远都闻得到,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秦楚冬只稍微闻了一点就头晕目眩的。
且那屋顶上飘出的颜颜色也有些不太对,不像是古代玩意啊……
不好!
秦楚冬转了转心思,连忙跑到前头的裁缝铺子,专门买了一块儿质地细密些的布料。
围在脸上权当面纱,才敢慢慢走了过去。
巷口开着家铺面,没挂牌匾,有个瘦骨嶙峋的伙计没精打采的打哈欠,瞧见秦楚冬来了,眼睛微微亮了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小娘子干什么来的?”伙计懒洋洋的问,“莫不是寻夫?寻夫可得去别地儿,这你进不来。”
秦楚冬向他身后瞟了一眼,后头好像是个客栈大堂,几十个人都拿着个水筒子,点着火不知道在干嘛。
个个儿都瘦骨嶙峋,眼珠子却都精光闪闪,看上去吓人得很。
伙计也立刻警觉起来:“哎,看什么看!不是找人就出去。”
看着伙计这模样秦楚冬更断定了这里头有鬼,她连忙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买东西,买东西。”
伙计的警惕仍未打消:“谁让你来的,买东西你东张西望瞎看什么?我们这不给生客卖的!”
秦楚冬眼珠子骨碌一转便计上心来,秦浩这些日子消瘦的异常快,快跟这些人差不多了,显然这玩意儿男人喜欢的多,还颇有执念。
“自家官人非要闹腾着让俺买,”她连忙装出一副憨厚的村姑模样:“我不愿意买,官人就打俺,没得法子呀!”
她作势要擦泪,活脱脱一副小可怜模样。
论起演技,秦楚冬那可是比谁都到位,莫说这伙计了,哪怕是圣上来了,她也能演到他心疼几分。
伙计这才放松了警惕倒回椅子里,又是那股懒洋洋的腔调:“拿钱。”
秦楚冬连忙递了二两银子上去,估摸着二两银子总该行了吧?
伙计懒洋洋瞧着那碎银子,嗤笑一声:“不够。”
二两银子还不够?这可是一个普通农家一年的收入,这卖的啥玩意?
“这太贵了吧!”秦楚冬愤怒的张大眼睛:“你们抢钱哪?”
伙计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五两一小块儿,爱要不要。”
秦楚冬抽了抽嘴角,又递了块儿碎银子上去。
唉,为了搞清秦浩在弄什么名堂,五两就五两,她忍了。
伙计撂给她一块油纸包裹的小玩意,就挥挥手轰走了她。
秦楚冬转头看没人跟着,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油纸包,里头一小块黑色固体,粘糊糊的有点像肥皂。
只是那味道实在冲得很,明明离着巷子都老远了,可这一打开,呛人味儿就熏得她险些没晕过去。
“主人!快盖上!有危险!”绿油油忽然飞出来,在一边紧急提示。
秦楚冬连忙将它拿油纸包好,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荧光仪仪刷过,绿油油就给出了答案。
“福寿膏。”
一听这个名字,秦楚冬噢了一声,明白了大半。
别的她不晓得,福寿膏这玩意儿她在小嫂子们的耳朵里可听了不少次。
十几年前,还是秦楚冬没有穿越过来的时候,不晓得哪个地方传来了几个胡商,说是上任知府亲戚。
专卖福寿膏一类的玩意,听小嫂子们说,那福寿膏样子还不是现在这般,而是墨绿色的,不过味都差不多呛人。
有地里干活抽些大烟叶的男人听说这福寿膏解乏,便买来一试。
前两日确实觉得解乏得很,只是用了三四日便开始不对劲起来,男人们个个觉得没了力气。
不肯下地干活不说,还指着那福寿膏抽,胡商也忒坏,瞧着汉子们都迷上这玩意了,立时便抬高了价钱。
男人们上了瘾,纷纷砸锅卖地都要买那东西,小嫂子们但凡敢劝几句的都挨了打,福来镇许多个过得殷实的家,都破败了。
再抽下去,男人们便纷纷都没了人样。
个顶个的精瘦如猴,偏偏一双招子亮的很,再后来,便是纷纷暴毙。
当时的知县顶着上头的压力将这些胡商都下了大狱,也因此得罪了知府,没多久就被贬黜了。
从那以后,福寿膏就成了福来镇人人谈之色变的东西,若有哪家再敢提这营生,是要被街坊邻里骂道抬不起头来的。
谁晓得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又死而复生了?
绿油油在一边小心翼翼:“其实主人……你想对了,福寿膏就是那啥。”
秦楚冬沉默着点点头,身为现代人,她自然知道绿油油说的是什么。
“不过福寿膏的纯度并不是很高,所以如果真的愿意戒的话,还是可以戒掉的!”绿油油宽慰她。
也不知道秦浩如何染上的这东西。
秦楚冬可算明白这秦浩为何哄骗白如月了,敢情就是为了抽福寿膏。
那白如月,嫩生生一个小姑娘,想来也是被秦浩迷了心窍,得早点让她看清才行。
不然的话,白慕升多大的家业也不够这秦浩败的。
这样想着,她连铺子都不回了,径自往村里走去。
村口,秦老太被一群人簇拥着,正指着鼻子对几个秀才开骂。
秦楚冬定睛一看,那几个秀才可不是前些日子里在药膳听她澄清了的那几位?
可平日里只擅长舞文弄墨的秀才哪里有村里泼妇厉害。
她过去那一阵儿就隐约听到秦老太又是哀嚎又是撒泼,将几个人弄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你这泼妇!”徐秀才涨红着脸:“怎的这般诬陷人?”
此言一落,秦老太还没说话,护在秦老太身边那几个人却都不干了。
吵吵嚷嚷说着徐秀才不尊老,枉费了读书人名声,将徐秀才说的尴尬至极。
瞧这模样,秦楚冬摸了摸鼻子,这徐秀才还真刚,就这么找上秦老太了,不上赶着找骂呢吗?
或许是瞧见她来,众人都让出一条道,只是大多数文人盯她的眼神还是冷冷的。
“奶奶,这大中午的,搁村口干啥呢?”她只装着不知,笑盈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