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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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的话语太过沉重,因此凌玨没有立即回答,这个时候空气出奇的安静,倒是这种环境下,两个人的心绪在这昏暗的灯光里暴露无遗了。

这是极度复杂的情感,在不同的空间维度上相互交织了,神父和凌玨都是,在那一刻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接下来的应答了。

凌玨的脸色在听完神父的话后就凝重了起来,他慢步走到了书房的右侧的一个角落里,在翻腾了好一阵才搬来了一张椅子。

凌玨看向神父,他点头地吐了口气,然后轻轻说道:

“我们已经许久不见了,老巴克,还愿意像以前一样,我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好好的聊聊天吗?”

“……”

对于凌玨的邀请,神父本意并不拒绝,这是他在请求凌玨之前,就已经在心里预料到的,可是说到两个人面对面交心,神父的心里依旧有些抗拒。

“咳,你都要死了,难道就没有特别的话要对我说?”

不知道何时,凌玨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椅子,他不满神父的沉默,因此一只手强制的搭在了神父干枯的右手上,然后牵引着他的身体,一步步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巴克,先把你心中的神放下一晚,今天的我们都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你还是以前的你,我还是以前的我,我们都没有各自的信仰,都是彼此的朋友。”

说到这里,凌玨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继续没心没肺的说道:

“难得今天的夜色不错,我这里刚好存了一瓶标号83年的波芬葡萄酒,你也知道现在这种酒全世界最多不过百来瓶,这种能够直接接触到的东西,在天堂可是无法体验!”

凌玨把手放在神父的肩膀上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很快就朝书房的阴暗里走去。

那里是书架的背面了,在悬挂墙壁上的一幅画后藏了一扇暗格机关,凌玨把暗格打开,在拨弄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是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回来时,凌玨的手里多了一瓶葡萄酒,以及两个高脚的玻璃酒杯。这种看似劣质的玻璃杯,肯定是不适合喝这种高贵的酒,可是凌玨很偏执!

好酒不配好杯,这就是凌玨的偏执。人们常说葡萄美酒月光杯,只有极好的酒杯,才能把极好的酒里面更细腻的东西酝酿出来。

这两个人本就是岁月点鉴的品酒大师,却相同的总是在这些细节上疏忽太多。

“我已经几十年不喝酒了。”

神父侧过头,因为相信神明再侧的缘故,无论神父心里有多少的掩饰情绪的念头,他都不会低下头。

低头,那是对自己的不信任,是对神的不恭敬。

“我说了,今晚的你是几十年前的你,你还是那个纵酒狂人,我还是那个陪你喝酒的……老大哥?”

“是吗?”神父叹了口气,“恐怕这种状况已经倒过来了吧,你依旧是那么年轻,而我却已经老的……”

“假如你没有接手你导师手中的神器,也就不会落到这副田地……”

凌玨说:“你总说自己看见了世间的真理,能够聆听神在你耳边的轻语,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世间的神,不都是世人对自己的谎言吗?”

“神是我心中的信仰,它存在于我的心里,并不是你认为它不存在,它就是虚假的……”

神父很固执,可他又不想与凌玨在这个话题上作过多争执,因此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并未向以往一样,会向抵制神说的人展开神之辩论。

“也许吧,神是你的信仰,而我也有信仰,尽管这个信仰看起来有些泛指了,不过我却依旧沉迷其中。”

凌玨同意神父的看法,毕竟在这个时候,他们都身处相同的境地,都是曾经自己选择了这些所谓的信仰,并坚持到了现在。

“没有缘由的讨论自己的信仰,这是否是对它的亵渎?”

神父把他内心的想法表露了出来,这是肯定的,在神父决定把自己化身为神降临于世间的使者时,他就注定了不会在人前轻易说起信仰与神的话题。

信仰存在于心,拿出来放在空气里的话,久了它便会像葡萄酒一样变质,这是显而易见的,也是两个人一早就心知肚明的。

不过,凌玨的注意力此时并不在神父的质问上,他把猩红色的清液倒满了。手中的酒杯,然后伸手为神父递了过去。

“尝一尝,它肯定比你心里的神要香甜多了,这就是刚出浴的美女,给人的滋味妙不可言呢。”

凌玨把手中的酒瓶摇了摇,然后又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

神父手握着凌玨递给他的酒杯,身体却像是被人下了魔咒,保持着接杯的动作,不能移动半分了。

凌玨说的话对神父而言太过熟悉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一切都是发生在昨日,那一幕幕到现在还是那般清晰,只不过在那记忆里面的人,却都相互错位了。

多年之前,也是在那一个月夜之下,三个人把地窖里的酒偷了不少出来,他们躲在校园后的森林里分赃,那个时候,其中最年幼的那个人从怀里取出了两个高脚的玻璃酒杯。

在杯子里倒满了酒液之后,那个最年幼的人嘲笑其中最大也是不会喝酒的那个人,他说:

“玨,你要是不会喝酒,生活里就会少了很多乐趣啊!来尝尝这杯我从导师的酒库里偷出来的绝世葡萄酒,它肯定比你平时看的死板书要可口多了。

这就是刚出浴的美女,给人的滋味……妙不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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