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之前,忠国好好的把握了一下时间。
要和河道衙门谈判,拿下修理河堤的权力,时间上既不能够早了,也不能够太晚。
太早,河道衙门尚且还没有感到压力,谈判的难度就会增大,太晚,忠国三人的行动已经为消息灵通的人所知,河道衙门得到情报后,也会有和忠国谈判的底气。
要挑选一个河道衙门正焦虑,而且还对外界的情况义务所知的时候上门,忠国才能够确保自己的目的能够顺利达成。
为准确的了解这个时机,他可没有少花功夫,每天在城里到处跑的时候,都留意着自己的行动在城里引发了什么样的话题。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上门拜访的时候,忠国立刻就从接待他的官员的脸上看出了对方的慌乱。
得知忠国的来意之后,河道衙门负责修复河堤的两名官员没有多想,立刻就回绝了忠国的要求。
“华老板,修复河堤历来都是由河道衙门负责,这可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衙门要对城外的百姓们负责,是断不可以将如此重要的工作托付给他人的。”
另外一名官员的态度也很坚决。
“华老板,修理河堤,千百年来都是朝廷的事,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活交给老百姓负责的,您年纪轻轻就有不小的作为,怎么会昏了头,琢磨这么一个荒唐的点子?”
对两位官员的态度,忠国回以微笑。
“二位大人说的是,修理河堤多年来都是由河道衙门负责,跟老百姓倒是没什么关系。”
听他这样说,两名官员立刻就挑起了眉头。
其中一人哼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向忠国。
“华老板,这话说得在理,可是也不全对,修理河堤怎么能够和老百姓没关系呢?修河堤所耗巨大,衙门难以负担,百姓们难道不应该解囊吗?”
两名官员都对忠国很生气。
今年朝廷没有按时拨下修理河堤用的款项,他们去问,也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上面的人只说是“调度困难,稍安勿躁”,这可不是小事。
没有银子,那就什么都不能够做,不光河堤没办法修,河道衙门上下百来口人,也都没有了预想中的收入。
本来按照每年的管理,上面都会拨下一笔银子来给河道衙门,衙门里的人自然是吃这笔银子吃惯了的。
今年忽然没有拨款,那可是麻烦大了。
两名官员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城里的百姓身上。
这其中,有一个人尤其特别,那就是忠国。
忠国车行和太一船运公司的老板,而且还是美最时总行的买办,这人今年才来到汗口市,要说根基,是比不上在本地经营了多年的那些富户的。
可是这位年轻的买办一而再的置办产业,出手十分可观,由此推论,他必然十分富裕。
这位华老板的产业一不是卖针头线脑的小店,二不是吃饭喝茶的客栈,而是一家船公司,一家车行。
洋人的船,洋人的人力车,这可都是要花大价钱的东西!
城里那些富户的家底和这位华老板一比较,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了。
河道衙门犯了难。
忠国这么一块肥肉,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的,别说你是今年刚来汗口市的,你就是昨天才来的,你也要掏钱!
不过忠国和美最时总行有联系,一来忠国是洋行的买办,这个身份可不一般,二来河道衙门还打听清楚了,那太一船运公司,似乎承接了美最时总行不少的业务。
河道衙门在汗口市扎根多年,当然清楚美最时总行在这里的势力有多大,眼下正是美最时总行一年当中最忙的时候,他们可不愿意去触霉头。
因此河道衙门将成立的富户的大门挨个敲了个遍,就是迟迟没有找忠国的麻烦。
不为别的,就因为还在琢磨该怎么下手,才能够把这块浑身是刺的肥肉给吃到嘴里。
如今衙门没有去找忠国,他倒是自己上门来了,而且还要把修理河堤的活都给揽下来。
这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听了两名官员的话,忠国笑了。
“大人们说的是,河道衙门修复河堤,本来就是为百姓谋福利,百姓们理当出钱相助,这么说来,今年河道衙门应该收到了不少民间的资助了。”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顿时气得两名官员胡子都翘了起来。
“华老板!我敬你是个有能耐的买卖人,才花时间招待你,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忠国这句话立刻就刺到了他们的痛处。
不要说“受到不少民间的资助”了,衙门派出去要钱的人不少,可是到现在,也还连一文钱都没有筹到。
那些富户们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个个的全都不肯交钱。
本来衙门也没想过很容易就能够要到钱,可遇到的阻力如此之大,实在叫人气氛!
忠国面露羞愧,抱歉的看了两名官员一眼。
“这......这可实在是叫人惭愧,这些人也太不像话了,大人们为了他们操心劳累,他们居然丝毫不知道体谅,简直过分!”
两名官员中的一人先反应过来了。
他一拍手边的桌子,瞪大了眼睛,抬起手臂,伸出一根发颤的手指头指着忠国。
“好啊!原来是你!华老板!我说呢,这些生意人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原来是有人给他们吹风牵头,是你把这些生意人联合起来,他们才敢不交银子了!你......”
他越说越气,面相逐渐变得凶恶,像是要把忠国生吃了一般。
另外一人也反映了过来,两手攥拳的瞪着忠国,咬牙切齿的吐出话来。
“华老板真是好算计,断了河道衙门的银钱,在瞅准了时机上门来讨要修复河堤的工作,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够在城里开办船公司和车行的买卖人,原来华老板也盯上了这块肥差。”
忠国发出两声冷笑,看着两位气愤的官员。
“肥差?两位大人这说的什么话,修复河堤,又伤钱又劳神,什么时候成了肥差了?”
两名官员知道失了言,不接话,一双眼中的视线变得冰冷无比。
沉默了片刻后,一名官员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