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不明白济灵方丈叫住自己的用意,他也不敢乱说话,就等着对方解释。
济灵与他礼见完毕,忽然一侧身,手朝着功德箱一挥。
忠国一愣。
怎么回事?自己已经丢了一块银元进去了,难道这和尚还嫌少?
乖乖,不愧是大寺庙的方丈,这一块银元要是布施给小一些的寺庙,也足够十来个人一天喝粥了,到了这,却压根不入对方的法眼。
忠国无奈,又从怀里摸出两块银元,交给柳萱,让柳萱扔进了功德箱。
银块在功德箱的木网上转了两转,然后落入了其中,发出一声脆响。
忠国看了济灵一眼,心说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心里可得替我们俩念点儿吉祥话。
济灵假装没有看到忠国眼中的不满之色,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笑脸,然后朝旁边挥了挥手。
一名僧人立刻就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等那僧人走近了,忠国好奇的往托盘中看去,只见托盘中分左右放着两叠约莫书本大小的纸,纸张上印着图腾和佛像,旁边还有些小字。不过距离稍远了些,忠国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他也不好随便伸手拿,便看向济灵,等着对方解释。
济灵的面色越发和善,声音平和有力的开始给忠国介绍。
“施主,这是本寺的功德钱和福善券,可以保家人健康,旅途平安。”
忠国明白过来了,感情这济灵方丈是在向自己推销特产。
“这功德钱和福善券,都卖多少钱一张?我要买多少才能够保平安健康?”
济灵依旧面色和善,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忠国话语里的讽刺。
“施主,出家人不谈黄白之物,这些功德钱和福善券所筹来的钱,都是用来塑佛身,修寺庙用的,这是大大的功德,多少自然全凭施主心愿。若是施主有诚心,这功德钱五两银子一张,福善券则是五十文一张。”
忠国完全无语了。
这济灵方丈,看起来慈眉善目跟个大善人似的,想不到做起生意来头头是道,一点也不输老练的商人。
什么“多少全凭施主心愿”啊?你都这么说了,那买的人还能够少掏钱吗?
花上一两个铜板的,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诚意?
而且看这功德钱和福善券的价格,有零有整的,好家伙,这摆明了是不给人留退路啊!
要是忠国说身上没有零钱,那好,您就买这功德钱吧,五两银子也才买一张而已,你就算买上一百两银子的,也不至于没法拿,往怀里一揣就是。
你要是说手头钱不够,那也不打紧,这不还有便宜的么?五十文钱的福善券,您要多少?
对方手段厉害到这个地步,忠国反而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忠国算是看出来了,这济灵方丈认定他和柳萱两人是特地从外地赶过来烧香的,所以想要狠宰他一刀。
这济灵方丈现在的心思忠国都能够给念出来!
你都这大老远的跑过来了,别的不说,一路上够劳累吧?车马伙食费没少花吧?来都来了,还在乎多花钱吗?
要是一般人,此刻还真的就着了这方丈的道了,难得来一次,花点钱把能拜的都拜了,这才不亏嘛!
不过忠国是个例外,他是从旷州来的不假,可却不是特地奔这寺庙来的。
已经花了三块响当当的银元了,再要多掏钱?没有!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小爷我为了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可得冒着被朝廷抓起来砍头的风险干活呢!
这么一想,忠国的心思就坚定了起来。
“方丈说得有理,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这功德钱和福善券,下次再来买吧,且等我回去取银子来。”
说完这句话,忠国也不等对方开口,拉起柳萱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他不敢在这里继续耽搁了,这位济灵方丈眼力毒辣,心思活泛,要是等他开口,还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门道来呢!
等走到门口,忠国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止住脚步,转过身看向济灵。
济灵本来以为这功德钱和福善券卖不出去了,正在吩咐僧人将东西放回,见忠国忽然回头,心中一动,连忙拉住了端着托盘转身打算离开的僧人。
忠国开口,却不是问济灵买东西,而是提了一个别的问题。
“济灵方丈,敢问这功德钱和福善券,都是方丈您想出来的吗?”
济灵微微一笑,依旧是一副和善面容,对于忠国的冒犯,展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施主此言差矣,老衲推出这功德钱和福善券,不过是得了佛祖的指点,为世间之人宽心解惑,替佛祖塑身修庙罢了。”
忠国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明了了。
济灵这样说,那就是承认了。
“方丈说的是,恕我无礼,告辞。”
从寺庙中出来,挤过人群,带着柳萱来到一处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忠国才来得及整理脑海里的思绪。
就在刚才,他猛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而现在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以有!
柳萱被忠国牵住手,脸色羞得通红,等到两人离开寺庙到了人少的地方忠国放开她的手的时候,柳萱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忠国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震惊得无以复加,没有注意到柳萱的异样,等他逐渐理清脑海中的思绪后,喜悦的感情便迅速冲击了忠国的全身。
“哈哈哈哈哈,好,真好!真是太好了!这个点子好!我是天才啊!!!”
柳萱见他忽然跟疯了一样笑得前仰后合,便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忠国深呼吸了几下,勉强按下心中的狂喜之情,扭头看向柳萱。
“好,柳萱!现在是过年,我们得庆祝一下,今天咱们包饺子吃!肉馅儿的!你想吃什么肉的?猪肉的还是牛肉的?要不咱就一样一半?嗨呀,也不知道这边能不能够买到大葱和韭菜,这大过年的......”
好半天,柳萱才向上抬着眼看着忠国,小心的问了他一句。
“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在寺庙里被熏到了?”